第29章 再弹钢琴

2018-04-15 作者： 佟言

第29章 再弹钢琴

“无瑕，怎么不说话了？”半天没听见声音，谢嘉禾问她，“是不是困了，想睡觉了？”

“嗯，”无瑕神思从过去的记忆收回来，“你快点回来吧，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在家等我，没几天了，”谢嘉禾柔声开口，如果此刻有旁人在，就会觉得他的语气不像哄孩子，而像哄情人。

第二天，邱楚芳邀请无瑕去她家做客，他们两家之间距离很近，只隔了两栋楼。她家里家具摆设很多，宽敞的客厅正中间摆着一架三角钢琴，钢琴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清瘦的男人笔直坐在钢琴前，而他身旁站着一位长发美女，手执小提琴，没有拉弓，两人对视，淡淡的笑容，脉脉含情。

见无瑕看着照片目不转睛，邱楚芳笑道，“这是我们五十年前随团在人民大会堂演奏时，别人拍的，那年，我和他才刚从音乐学院毕业，我是他的搭档，想不到一晃，半个世纪就过去了，时间残酷的很啊，”邱楚芳感叹，

“自从我先生走了，我总觉得家里像是少了什么，没有人气，心里落的空空的，”她看着照片，眼睛有些湿润。

“您一定很爱他。”

邱楚芳没想到从一个稚嫩的孩子口中听到‘爱’字，她像是回忆起什么，苍老的眼睛焕发别样的神彩，“我们那个年代，谁敢把谈情说爱挂在嘴边呀，感到默契合适就慢慢走到一起了。”

无瑕抿嘴笑，“肯定是他先追求的您。”

“对，对，那天我在教室练琴，有些心不在焉，手指一下子被锋利的弦划破，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握起我的手，当时我都傻了。”

“后来啊，，，，”

在这样一位温暖的上午，静静倾听老人讲述她与爱人的点滴，无瑕仿佛身临其境似的，感受到他们的浪漫和甜蜜，心中很羡慕也很向往。

看了看时间，快到十二点，邱楚芳不好意思，“让你听我这个老太婆叨叨唠唠，很无聊吧。”

无瑕摇摇头，“我最喜欢听别人的故事、看书中的故事，即使我身体有残疾，无法亲身经历，可是我仍然觉得自己已经畅游了整个世界。”

邱楚芳愣住了，无瑕的话过于成熟，那分明是有了足够的人生阅历和生**会才有感而发，根本不像个孩子能说出来的，而且，，，

“你得了什么病？”邱楚芳关心道。

“额，”无瑕惊觉自己说漏嘴，“这句话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难怪，，，”无瑕的掩饰没问题，但邱楚芳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而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无瑕在她面前弹钢琴。

她震惊的表情，与当年她和丈夫听幼小的王美娇演奏时如出一辙，不，她比那时更难以置信。

同样一首曲子，

王美娇踌躇满志，指速极快，各种复杂高超的技巧用起来得心应手，演奏中尽显英华四溢的天才本色。

而无暇的手指技艺明显比不上王美娇，却像个沉稳的智者，不追求华而不实，持重坚忍，更柔情，更具有感染力。

就好像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无瑕直接跳过了孩童天真，跳过了意气风发，只有超然的平静闲淡。

“清和，你死早了，没有亲眼见到这个真正的天才啊，”邱楚芳在心中叫自己丈夫的名字，眼里全然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