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视觉冲击逼得叶凌双眼通红,他望着面前这个喘着粗气,指甲尽数碎裂,浑身满是鲜血的‘女人’倏然有一种胸口被顽石不断碾压的痛苦,怒意无限度的扩散着……
“唉,小兄弟,你运气不错,这是个女人,估计战斗力不怎么强,这场应该很容易取胜。”
楼梯上,那个中将缓缓开了口,用他一贯的‘咏叹调’摇头道:“你是外头的人,又没得到上头的批准,这种行为是要算作入侵者的。为了保证警备区无数幸存者的安全,首长下达了死命令,但凡是入侵者都会被送进地底。想要从这里头出来,重新站在人世间,只有一个方法,连胜十场,连续杀死十名被困在地底,从地底放出来的入侵者后,首长就会敬重你的能力,给你在警备区生存的资格。现在,战斗吧,证明你的实力吧。”
长此以往,第一次来到牢笼的人,第一次遇到这样残忍的画面的人,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彻底崩溃,抱头鼠窜而后被深渊中爬出来的‘人类’猎杀。其二,则是拼死反抗,奋勇战斗,但这样的人,最终只会被地底深处这群彻底丧失理智,不知痛苦,只知杀戮的入侵者渐渐耗尽所有体力,杀戮。
可偏偏,当这位中将发表完长篇大论之后,众目睽睽之下的那人什么都没做,没有崩溃,没有哭喊,没有逃跑更没有朝入侵者动手,而是冷冷的望着眼前这个慢慢朝自己挪来的怪物,一动不动。
“小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你只有两种选择,战斗或者死亡,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可选择性。要想活下去,这真的是你唯一的机会。”
中将掏着耳屎,靠在楼梯栏杆上很是慵懒的念叨着,仿佛眼前这一场惨无人道的悲剧仅仅是某一种仪式,某一种饭后的消遣活动。楼梯上这两百名士兵里,有的已经渐渐握着枪,瘫软到了地上不再观望,有的甚至浑身颤抖着扭过头自眼角留下眼泪。但更多的一部分士兵,则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残忍,为末日症候群、末日综合症所迫害,心性渐渐扭曲的下着注,赌着第一场输嬴谁输,吹着口哨兴奋的起哄、怪叫。
世间仿佛彻底宁静了下来,就如同沉浸在超市地下那场与蜘蛛的杀戮时一样,世间除却一片空白和叶凌所关注的事物外,再无其他。静得连喘息声都无比清晰,怒极必反,他本以为自己会暴走,会闯开杀戒,屠尽这里所有的士兵,可偏偏在这诡异时刻,他陷入了这种难以捉摸的状态。
纯白的世界里,这个佝偻着身躯残破不堪的女人正痛苦的朝他挪近,那双癫狂的血色眸子里忽然落下两行血泪并以此为引渐渐崩溃、悲鸣,甚至于,当这女人挪到叶凌面前时,她已是如虔诚的信徒般,跪了下来,仰起头,望着这尊似神祗般的男人,引颈就戮,唇齿开合,仿佛在祈祷着解脱。
叶凌不懂,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而两米过后,就在他打算做出行动时,手臂处倏然传递来的痛楚却是瞬间将他从这种状态中抽离出来。
女人确实爬到了他的面前,但那张腥臭到甚至盘着两条驱虫的嘴正咬着他的手腕,两条扭曲的手臂更是死死抠着他的腹部,想要将他腹部剖开,挖出肠子。
叶凌愕然的低下头,对视时,他看到的那双眸子里唯有杀戮与血腥,没有半点之前的虔诚。
这是怎么回事?
叶凌迷茫的躬下身,浑然不管那张根本咬不破自己分毫的嘴,捏起女人的下巴望着她的脸。
这一幕诡异画面落入所有人眼底,他们从未见过有入侵者会根本不抵触深渊里爬出来的‘非人物种’,更不用说是眼前这种如情人对视般的画面。震撼与诡异涌入所有人心底,霎时,鸦雀无声,皆是瞪大眼,张大嘴,傻乎乎的望着眼前的画面,不知是该呕吐还是尖叫的好。
“你想要解脱?”
这是叶凌从踏入牢笼内说出的第一句话,而后他看见眼前的女人身躯猛地一颤,眼角溢出两道血痕,可咬住自己手腕的嘴却仍是死死不肯松开分毫,哪怕她根本咬不动分毫。
“我明白了。”
叹息从喉腔内发出,叶凌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往女人头顶一点。
就像是被掐住七寸的青蛇,这女人身躯猛地一僵一颤,而后瞪大双眼,以一种扭曲至极的眼神望着叶凌,而后重重后仰跌倒。
尽管如此,从她最后的眼神里叶凌仍旧读出了浓浓的解脱与感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