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尸、人尸……谁都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只是看见漫天血雾狂飘不止,其中一员伤病惊愕的望着天际那颗被炸飞的士兵头颅,他清晰的看见,这名士兵脸上残留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望穿生死的决绝!
“不!”站在瞭望台上,望着这痛心疾首的一幕,立马近乎崩溃的咆哮着,一双大眼布满血丝,转身抄起步枪就要朝楼下飞奔,却是被身旁两个参谋员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杨师!冲锋连已经阵亡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你!”其中一个参谋员满脸泪痕的哭吼着,死死抱住李牧腰肋,哭吼道:“冲锋连可以再组,但丢了你,就再也没冲锋连了!”
“组?组个屁!老子的弟兄死了一半!足足一半!你们看到没?你们看到没!”李牧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大手猛地指向战场最前段那一黑一白两道不断厮杀的娇小身影,“连女人和猫都来参战了,你让我一个人大男人在这里看着?滚!都这节骨眼儿了要指挥有个屁用!你让我男人的脸面放哪儿!没了战士,我这狗屁师长还有个屁用!”
扩音器没有关,杨安的怒吼与咆哮瞬间传遍整个战场,所有人都同时懵了。
冲锋连没了?东海327旅的这支冲锋连打没了?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东海战役里为数不多的几支尚存部队!连他们都打没了?恐惧在瞬间渲染如所有人心底,然而李牧的后半句话就似另一只强心针,一只巴掌,狠狠扇在所有人脸上!
女人和猫参战?
注意到这一带的人,尽数趁战斗间隙放眼望去,就在战场最前方距北门三十米远的那一头,身着粉丝短装的女人和一只黑猫正在黑甲虫大军的最深处孤军奋战!一人一猫几乎拖住了近三十头黑甲虫!哪怕如此,她们都未曾放弃,仍在奋战、厮杀,替后方的士兵减轻压力,全无后退之意!连女人都这样了,我们却……
同一念头再所有人心底打响,他们憎恨,他们不甘,怒意再度燃至沸点,满腔热血涌入心头!
“跟他们拼喽!”
“杀啊!”
怒吼响彻整个北门,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只有竞争、攀比、不甘、愤怒才能发挥出他们最强的战斗力!如冲锋连这般的做法在短短几分钟内,重演了无数次,手雷一颗颗的炸着,舍生忘死、同归于尽的悲鸣与狞笑随处可见。
李牧的心在滴血,望着黑甲虫迅速被这种同归战术所歼灭,仅存不到五十头,他的脸上看不见半点笑意,唯有沉重悲痛。这是以战士鲜血与生命换来的战争,死的,是这支队伍里最强、最敢于杀敌、最无畏生死的强者!仅仅一次战斗,他培养多年甚至带去东海立下赫赫战功的队伍就折了一大半,而对方,仅仅是这世界上微乎极微的一部分黑甲虫……
这样的战斗还要持续多久?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人类要如何才能做到一对一完全战胜虫子,它们的甲壳如何去破……
数不清的问题萦绕在他心头,血液顺着他彻底嵌入皮肉导致的深深破口里不断滑落,就跟他的心一样,血流不止。
不到两千的残兵,望着最后一头黑甲虫倒地,同时愣在了原地。他们的疑问、痛苦与李牧完全相同,却比李牧要更深刻。
没有参与战斗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这种实力上的差距会带来何等震撼。
遍地尸骸,放眼望去,血和肠子淌满一地。
战斗凭借的是一腔热血与气势,当这股气势随战斗落幕而逝去,数不清的士兵就这么傻傻站着,哭吼起来,眼泪源源不断从他们年轻的脸庞滑落,更有甚者则是拿起军刺开始捅起面前的黑甲虫尸,愤怒,尚未平息。
轰——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战斗已经结束时,大地忽然一阵颤抖,就似被打桩机狠狠锤击一般,几个没站稳的士兵脚底一个踉跄,直接跌落到地上,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诧异的瞪大了眼,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他们心头。
“都他妈的愣个屁啊!都撤回来!重振队形!”注意到脚底的骚动后,李牧心头一紧,虽被悲愤充斥内心,却也深知这一次来的可能是大家伙,朝扩音器里怒吼的同时,迅速拨出了求救信号。
殊不知就在他的手刚刚落到信号发射器的一刹那,西门、南门的警报声同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