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丁晓东拍我肩膀一下,笑了一声道:“能留下来还不会被杀掉的,就只有一种官”。话说到这我和晓东会心的笑了。
文官,哪个朝代哪个时期都不会缺少,全天下的读书人比比皆是,虽然古代劳苦大众温饱都是问题,可人性就是这样,天下的父母苦了谁都不会苦了自己的孩子,让孩子读书做官是天下父母的心愿。可惜很多现代人已经不知道三字经里,还有‘昔孟母,择邻处’这句,这六个字足以道出孟母三迁的苦心,在古代找个读过书的人做官不是难事。
武将,不管你是开国的名将,还是领军大才的敌方降将,只要敌人没有了,国家太平了,你也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原因无他,因为你有过人的才能,古今中外的名将和军事家,他们都有顽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念,还有那过于常人的机智,使他们一旦手中握有重兵,足可以摧毁任何敌人。而这一点,正是一个帝王所不允许的,所以一旦没有了敌人,将领也就成了走狗,除了死再没有别的路。几千年的历史中,也只有那唯一一幕充满人性的‘杯酒释兵权’闹剧被文献记载下来,那个舞台上只有赵匡胤是主角。
除了文官武将,能被留用下来的,也不会被淘汰杀掉的官员,也只有一种。手中没有实权又有留下来的必要,也只有仵作具备这个条件,正是因为它的职业特性使它能够在朝代更迭的杀戮中不被波及。
想到这里,我和晓东都确定了一点。如果那些画像都是姜家历代主事的长者,那姜家在外做官的人基本都是仵作。早在汉代就有仵作一职,那时的官名不是仵作,而是校检吏。到了唐代官府才将这仵作之间的通俗叫法定为官名,那时候仵作的来路采用师徒举荐制,直到北宋后期才出现一些相关的制度,用现代的说法就是有了考核,那是能参加考核的都是师傅举荐出来的徒弟,考官也是各县互换的老仵作。想到这我觉得挺有意思,这是科学也好是手艺也好,到底还是落不到外人手里。
“就是今天你问个大学生,他也就知道《洗冤集录》是世界最早的法医学著作,比欧洲早了近八百年”丁晓东愤恨的说道。
“哈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道:“怎么了?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因为你上不了大学是吧!但是你和大学生一讲《三蒸骨》的故事,人家肯定比你想得多,你是铁定想不到那故事背后的花边绯事”。
“草,那些事明哥也能想到,这和上不上大学没啥关系”丁晓东不满的说道。
“哈哈哈哈,明哥这时候肯定一个喷嚏打醒”
说笑过后,我和晓东还是看那地上的假发和手套挠头。研究起来仵作,把夜间的遭遇都给忘了。“咱们该怎么和杨老板说这些事啊?咱们不说也对,这不是咱们的事,没必要插手。可是不说总有点太那个,杨老板一家都是好人,总不能因为事不关己,咱们就当没发生是吧!可是告诉了他,会不会引起他们这些当地人的纷争,那样咱们也就被人讨厌了不是”我道。
丁晓东也对我这矛盾的说法搞乱了,看他拿着那些东西来回踱步,我知道他也举棋不定。最后将假发连同面具手套卷成一卷夹在腋下,对我说道:“拿着洗漱的家伙,走”。
丁晓东带着我穿过几套院落,经过杨老板一家住的小楼时,我们没有停留,直接穿过去,这时我才想起西南方的几处院落我还没有来过。在西南一角的院子里,悬山阁楼的六角都有飞鹤造型的脊兽。目光在院墙最后缺口处的硕大井口一扫,只觉得那口水井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我又回头看着那些仙鹤,不解的说道:“这姜家大院的先人是不是都疯了”。
“哼,谁知道呢,不是疯了就是半死不活,总过着虚幻缥缈的神仙日子,总想驾鹤西游”丁晓东道。只有阙台屋脊上才能有仙鹤,然而阙台可是明楼的一部分,如此一想我觉得一阵心惊。
立刻回身对晓东说道:“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了”丁晓东还是低头朝前走着,接着说道:“可是我找不到碑亭、祭殿和月楼,即使是明楼建筑,也不是完整的。我只把碑亭考虑在外,也许是早年间的时候被杨家人拆除了也说不定,那东西是最直接的说明”。
走上水井的台阶,只觉得这水井还真不小,半人高的井沿要五个人才能合抱上。绕着水井走了一圈,隐约看见井口上好像有两个字,正要仔细观察的时候,丁晓东打开了石阶上的水泵开关。想不到还有一个这么现代化的抽水泵。水流并不大,从靠近台阶表面的水管里流出来,丁晓东脱掉上衣说了一声:“就这么洗吧”。
那一卷假发和面具手套就扔在一边,水井石台的边缘是一圈石头铺砌的水沟,我向后面看了一眼,小水沟将水引到院子里不小的一块菜地里。菜地旁边一排铁丝笼子,里面有十几只鸡,鸡笼子紧靠院墙,周外一圈塑料网兜,目光一下就落到了网兜里面鸡笼子下的那块圆形的巨石上。
想不到这西南角的院落里有这么一块菜地,这杨家人还是蛮勤快的,有这么好的生意资源还自己种菜。不过一想他家这生意的冷清,也难怪会有时间种菜喂鸡。我喃喃的问道:“那快圆石头你看过吗?”。
丁晓东扑扑脸上的水,回头看看那边的石头,又看看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过去看看”丁晓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