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想想,不跟他作个解释不合情理,就找个理由离开人家的店铺,到大街上去复了麻战星一个电话。周芸说:
“麻战星呀,不是我和静娟不敢署真名。而是考虑到我在场里还有二十多年时间才能退休,万一这事被领导知道了,我的日子就难过了。他李北海则不同,他大不了就是十年八载,年纪大了不怕死。你也不要参与,真有什么闹心事,你的日子就好难熬了。所以还是不署我和静娟的名罢。虽然我们对许场长搞这种不公平的事也有看法,对被推荐出去的候选人更是不满。但现实使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所以我们放弃。”
麻战星在电话那头说:“我理解,我理解的。我想想也很冒风险呢,每次组织部派人来考核,第二天早上,单位就会风传某某又在组织部来人面前讲了什么什么坏话。可见告状也是没用的。算了,我也不署名了。就这样吧,拜拜。”
周芸刚关手机,静娟就在周芸面前经过,周芸就小声跟她讲麻战星打电话来的事。她听了,忙问:
“那你帮我讲到不署我的名吗?”
周芸笑笑,说:
“哎,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清楚?无非是又反动又没胆而已。”
静娟笑,开路。
晚饭前,司机李大枪因为今晚还要开车回苍县,就叫他自己在附近的小旅馆开间钟点房休息休息。可他刚睡下不久,就接到刘中国电话,偷偷说了单位里的事。现在他从小旅馆开车来接周芸她们去饭店,周芸她们刚上车,他就一脸严肃地说:
“老许在单位办公室里大骂混蛋呢。说是那天组织部来考核的人,中午招呼他们吃个盒饭,也被人写信告到组织部去,结果弄得来考核的两个股长被组织部长在会上公开点名批评。老许还说何必这么小器!吃个盒饭也算罪状……”
其实上次组织部派来的两个股长也真是笨蛋来的。谈话时见场里有那么多人有不同意见,还有好几个象周芸一样的消极应对考核的人,这两人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政治敏感性,就能品出火葬场里的不同氛围。真如此,谁还敢吃这种单位的饭呀?偏偏他们没有一点儿敏感性,还在吃饭的过程,就说考核没什么问题,叫毛英莲签字准备公示。
照理说,能参加这种宴席的人,都应该是围绕在许场长身边的人了吧?后来据说,场里面三个班子成员里有两个都没资格参加这次宴请,可见能参加这次宴请的人都应该是许场长认为可靠的人。
然而,事后还是有人透露出宴请过程的内容来,不然大家就不可能知道毛英莲当即签字一事。若照此推理,参加宴请的场里面的人,要么是些口无遮拦毫无机心幼稚兼没脑的人;要么就是隐藏得很深,老谋深算的阴险家,假装不经意间透露出来,唯恐单位里不乱,好从混乱中上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