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的哭声凄怆、尖利、透人心寒。一下子就传到了殓房股办公室去。叶家田一听,怎么会有人指责化妆师的呢?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于是三步拼作两步走,旋风一样卷入化妆间去,问:“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女人也不跟叶家田吵,一手指着睡在棺材里死去的老公,说:“你自己看看得了!这是为他化妆呢还是要丑化他呀?不伦不类的,第一眼看过去,我还以为棺材里卧着的是一条超级大蛆来呢……呀、呀、呀……他真是死得好惨呀……”
叶家田顺着那女人的手指方向看去,有那么的一刹那,他真的感到了毛骨悚然!那棺材里真的好象躺着一条极大的蛆一样!怎么会工作偏差得如此厉害呀?她是在为尸体化妆吗?还是在尸体上作画!画蛆?
叶家田顿时脸色黑起来,对着曹绍姻吼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人家的脸画成蛆呀?”
曹绍姻被那女人好一顿呼天抢地,又被叶家田一吼,人是傻了。自己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双手掩面嘤嘤而哭。
陈思婷走近来一看,什么都明白了,摇摇头,感叹道:“真是爱得太过深了。真不知爱为何物,直教人如许错乱……”
陈思婷的说话是话中有话来的。叶家田隐隐约约听得出其所指,脸色就慢慢铁青起来。不再骂人,转而对客户千个不是万个对不住。当即勒令陈思婷重新帮人家化过妆。
这事虽然平息过去了。但在叶家田的心里,却泛起了疑窦重重:曹绍姻为什么会如此失水准?失水准就失水准了,却怎么会想到去画成绿色的蛆?未脱茧的蛆?忽然,他想起陈思婷的话中有话——真不知爱为何物,直教人如许错乱!
这么说,她们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而曹绍姻因为替自己担心而走神?这样子一想,叶家田就心慌得不得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好在,她俩还没有把这个事向领导汇报。如果汇报了,自己也就不能仍在这里做副股长了。看来得加紧行动了。
殓尸房化妆间出了这么大一件失水准事件,作为殓房股的主要负责人虽然向客人陪不是平息了事件,却居然不向工作人员责备几句,而是忧郁地、心事重重地走开了。完全不似他往日那种小里小器、尖酸刻薄的性格,致使安玉民、曹绍姻、陈思婷三人不得不咋舌。
三人彼此面面相觑,你眼看着我眼,就是不解叶家田因何性格与平日截然不同。
中午,三人随便在饭堂混饱肚子后,就偷偷溜回到殓尸房来。轻轻打开殓房门,那种阴森与静寂,怎么平日倒没太在意,今天却格外感觉得出来呢?蹑手蹑脚走入冷冻室去,嗨,那种阴冷唷,真不知怎么形容才好!简直就是直透人的心灵一样让人崩溃!
但是,当他们用力拉开冷冻柜后,不觉有点愣了——那具弃尸完全不像安玉民说的那样。雪白的、细碎的冰霜堆满了弃尸的周围!而且根本就看不出容貌,完全就是一具被冷冻了许久的尸体而已!
安玉民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