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洪成道,你看那边,好多呢。
我们这才看明白,原来我们身处大厅的一隅而已,厅的中央位置及其他地方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尸体,枪支、弹壳及其他物资散落一地。看得出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因此才有现在的这个场面。
于蓝冰咬紧了嘴唇,极为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父亲,田洪成跟她身后,不断用强力手电扫射现场。我们不敢怠慢,赶紧手持钢枪紧跟他们,以防万一。再往前出现了几层台阶,台阶上有两人背靠背而坐,不用说也是早就死掉的人而已。
走近之后,突然就见于蓝冰一个箭步迈上台阶,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一具尸体。一会儿她慢慢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死者的头发,替死者摘下头发上的一丝灰尘;一会儿替死者整理了一下领子,并摸了摸硬硬的领章。于蓝冰仿佛入定,在端详着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于蓝冰嘴中喃喃道,你不是说我长大了,就不抱我了,让我背着你吗?你不是说,我骄里娇气的,总像个小孩吗,你看我还是能找到你;你不是说,我长大了结婚的时候,你要参加我的婚礼吗,我长大了,可你呢?你还说过,我就是长大了,你还要陪我去雪山,采雪莲。我长大了呀,父亲,你能睁开眼吗,我已经长大了?!
最后一声的时候,于蓝冰突然没了声音,就见一颗硕大而又晶莹的泪珠滑落到她的腮上,继而无数的泪珠,如同红蜡的蜡油不断地滑落,然后打湿了领子。
我们终于明白了,于蓝冰找到她的父亲了!于蓝冰猛烈地抽泣着,用手紧紧掩住脸面,但泪水仍旧从手掌风中不断流出,场面确实令人肝肠断。
我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耳边尽是于蓝冰的抽泣,像她这么坚强的女孩子,也只有在这种亲情面前才会难以控制。紫嫣面对此情此景,也忍不住用手抹起了眼睛,她心地善良,也算难免。
这里太冷了,怪不得尸体的面孔上有一层薄冰,上面的缝隙上不断有冷空气和着雪花粉末进来,简直就是冰窟了。
好久,于蓝冰抽泣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紫嫣拿了手绢给她。乌拉安慰道,蓝冰妹子,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们父女能够重逢,也是你历尽千辛万苦后的结果,已经算最好的结果了,我们应该商量一下后事……
于蓝冰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多谢你们几位大哥,没有你们,我、我是找不到父亲的,虽然父亲早已逝去,但我总算心愿已了,还请几位大哥帮我把我父亲火化了吧,我要带回他的骨灰。
这个也不难,我们从厅里找到了大量的木板,估计都是当年吐谷浑国人施工留下的,点起火来。望着熊熊大火中的父亲,于蓝冰的泪水再次滑落,许久之后,由乌拉和墙头草收拾停当,装在瓶里,这才完毕。
等于蓝冰的抽泣慢慢停了下来,跟他们说,既然于小姐心愿达成,找到了父亲,那么我看我们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可以就此返回了。
大家顿时沉默无语,原来绷着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身体都有点不适应了。于天赐的呻吟却一声声如连珠炮传了过来,我的心顿时一沉,我知道于天赐情况不太乐观,这一阵子,他总是含着伤口发麻,我劝他赶紧采取措施,但他却不敢,因此我觉得病情越来越重了。
我俯下身子再次看了看于天赐,他脸色发青,嘴角流涎;再搭脉搏试一试,感觉脉象不稳,于是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田洪成问道,到底怎么样?
我仍旧摇摇头说,我感觉他的脉象极为怪异,而且跳动不已。当年神医华佗医术绝伦,曾有村人对其医术表示怀疑,因此请他到家中。此人谎称内屋中有不能抛头露面的少女,因此华佗让其用细线一端缠绕少女手腕,自己坐在外屋,拉直细线,然后手搭细线,沉吟良久,摇了摇头说,真是奇怪,病人体内有虫子。
村人闻听此言,不禁拊掌大笑说,先生差异,可跟随我前往内屋一看!
华佗跟随一看,原来屋内并没有什么少女,细线只是缠在一根桌子腿上。村人指着桌子道,先生还有什么话说?
华佗正色道,那么桌子内必定有虫子,请拿斧头劈开看看。村人冷笑不已,拿斧头劈开了桌子腿,一瞬间,村人的冷笑凝固了——桌子腿内,果然有一只虫子在啃木头呢!
华佗医术盖乎神技,无出其右,后来要给曹孟德劈开脑子取出病原,这才被杀,但是其切脉神技,仍有部分流传下来,并收入我派医术宝典中,因此我也有幸看了一点,这才有点印象。此时我摸到于天赐的脉相是如此奇怪,就愈发觉得惴惴不安了。
田洪成还是神色凝重地望着我说,说实话,东方队长,我很佩服你的医术、你的为人,我想你能告诉我真想,于四表叔到底怎么了?
我看了看于天赐,拉着田洪成走到一边说,我觉得他体内有虫子,你信吗?
田洪成大吃一惊说,虫子?什么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