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的护卫大喊着守备警戒，将枪口对准了宋希：“不许再靠近！别逼我开枪！”

宋希愤怒地强调：“是我救了你们！”

商队的成员似是不忍地别开脸，却无动于衷地任着护卫开口赶人：“所以我现在还没开枪！快滚！要怪就怪自己被那些蠢狗咬下一块肉！”

“可我还没……”宋希不可置信地往前一步——砰！

子弹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宋希的肩膀。

近距离被子弹击中巨大冲击力，让宋希倒飞出三步距离，仰面倒在地上。

铁锈味弥漫在空气中，宋希好像能听见肩膀处咕啾咕啾流着血，可是却连□□都无法发出。仿佛整个世界都扭曲了晕眩感，还有之前仿佛麻木了一般的伤口，此刻忽然伴随着这声枪响一起灼烧起来。

我明明知道的。宋希迷迷糊糊地想。比起丧尸反而人类更可怕。至少——丧尸不会将獠牙嵌入同伴的身体里。

商队走了，连着丧尸犬的耳朵一起，准备去下个城市兑换贡献点。

宋希知道自己呼救没用，等商队走了，才挣扎着撕碎衣服给自己草草包扎，踉跄着爬起来。

“竟然还没死。”宋希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活着真没意思。

没亲人，没朋友，更别提未来和希望。

善良在这里不值一提，心软只会让自己走上绝路。明明已经明白这个道理，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救人。

他根本不适合这个末世。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或许将自己送去研究院才是对的。

宋希顿了顿，忽然苦笑着嘟囔起来：“我真是死性不改。”

被丧尸狗咬伤的大腿稍微抬起就会牵扯起撕裂般的剧痛，可宋希却一直没停下沉重的脚步。

去哪里？不知道，但绝对不能停下。

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宋希脑袋里划过这个想法，觉得自己简直可笑。

心里明白自己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轻松，可身体的求生本能却挣扎着要掌控这具身体……原来我还有求生本能？

失血过多带来的是意识混沌，每当觉得即将倒下，宋希就恶狠狠用手指抠挖伤口，用疼痛刺激自己向前迈步。

宋希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麻木机械地寻找着可以歇脚的地方，下意识地绕开了有人的地方，向无人居住的废墟慢慢移动。

要死了。

他清晰地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

失血过多，呈现半休克，再加上腿脚不便，基本是没希望活下去了。

要死了。

……要死了。

他扶着一面墙慢吞吞地坐在地上，忽然像想起来什么，抬头仰望天空。

末世的天空总是蔚蓝如洗，到现在为止还没下过一场雨，仿佛永远不理解地上的艰难困苦。

“……真美啊。”这纯粹的宝石蓝。

不过再也看不见了。

也许是将死之人的走马灯，宋希忽然想起来自己曾开车带着黑背去郊游。正值初春，植物园里绿草茵茵，黑背飞跃起来接住飞盘，半空中矫健地姿态给宋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今回忆起来，竟然像是慢动作重播一样，他仿佛能感受到微风拂过黑背的耳尖，他的手指，嫩草的叶梢。那天的天空也是蔚蓝如洗，太阳温暖而耀眼，一切都很美好。

……一些都很美好。

有墙壁支撑着，他不至于倒下去。就这这个姿势，宋希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根烟，却没力气再拿出打火机。

都人生最后了，居然还没能抽上一口烟。

宋希边笑话自己，边缩了缩脖子。

真冷。

宋希明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不出意外，再过半个小时他就会死了。

死了之后能干嘛？

人还有意识吗？

能见到黑背不？

那蠢狗，一天看不见他就急的恨不能刨地三尺。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居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不错，能见到蠢狗了。

他笑着笑着忽然呛了口口水，咳的惊天动地，牵动了伤口，才刚止血又开始沁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