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地看着他,安静道∶“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是在跟老祖宗们打交道,这些个祖宗们留下的神神道道的玩意儿,说不准啊,有那么一两件还真能派上用场呢……”
张海客像是记起了什么,他蓦然睁大眼,“你是说……”
我一边在心里憋着笑,一边在面上装出高深莫测的模样,不动声色道∶“嘘……佛曰∶‘不可说……’”
……
将张海客忽悠走后,我坐到了原先靠着的大青石上,微微阖上眼,陷入了对往日的沉思……
二○一五年十月,夏瞳在回到美国之前,空无一人的航空大厅里,他特意对我细细地叮嘱∶“你的眼睛状态还不稳定,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记得静心。”
“我没发现任何异常。”我道,“除了颜色……其他就跟平常一样。”
“这种力量在你身上隐藏的时间太久,可能发生了某种变化……你以后会慢慢察觉到的。”
“多久?”我道。
“I don't now.”夏瞳道。
“……好吧,在那种力量在我身上得到发挥之前,我会好好活着的。”我的话里有揶揄的意味儿。
“你不用着急。”夏瞳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的时间……还很长。”
“我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道,“甘木?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吗?”夏瞳说过不喜欢我的小聪明,可是他这次没有计较,直接道,“甘木是不死树,食者长生不死。”
“哈……哈哈……”忍不住惨笑。虽然早已查到了这一点,但是亲耳听到夏瞳的指认,我也还是……
“你看上去很不喜欢。”夏瞳道,“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喜欢?”
“哈……”我道,“像我这样的人,活得越久越痛苦,你能理解吗?不……你当然不能……”
“我的确不能。”夏瞳道,“我记得……很久之前,有一个人间的帝王,他向我乞求长生……自己也拼命追求这种东西……”
“好了好了。”我打断他,“你爸出手真是阔绰,竟然包下了一个航班……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谢谢。”
“The quiet hear waits(静心等待).”夏瞳强调,“Wish you good luck(祝你好运).”
“Thanks!”我笑道——为了应对它们我特意忍痛去学了英文……
往事不堪回首。
……
风吹着细雨拍在我的脸上,冬日的峨嵋山顶阴寒透骨,我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思绪渐渐飘回来了。
我在等一个“人”。
青石清冷,我一直坐着,口里不停念叨着一个名字——我用这种方式来引导我的潜意识。
终于,“他”来到了我的身边。
……
二○○三年的那个秋天,我从苍梧之野死里逃生,带回了夏晨的忠告,他明明确确地告诉我——
“你创造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已经从你的思维里跑出来了。”
青铜树是神奇的,这体现在那种物化思维的能力。
夏晨说这是那种“提取”的副作用,从前的我不知道,当时的我知道却不明了,现在的我可以给那个作用一个定义——反噬。
来自思维的反噬。
这种“反噬”的后果,就是令我在无意识在情况下创造出了“他”。
我很难形容“他”是什么,“他”有着人的形态,可是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并不是人,“他”只是我的思维物质化的产物,不是人,不是妖,同样不是鬼。
“吴邪。”当时“他”从峨嵋山巅的一颗树中走出,来到我面前,像一个英国绅士那样单膝跪下,低头亲吻我的手背,眉目温柔,容颜依旧。
不知是巧合还是我心间的魔障,“他”与闷油瓶长得一模一样——
一样的眉目,一样的容颜,一样漂亮的眼睛……
“在最初的时候……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一开始就是你……”
“他”仰头看我,神情温柔,“我是你心中的‘闷油瓶’……”
是么。
我笑了,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原来这不是巧合。
这是我心间的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