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鸟主义”——你不来,我也就不动;就算你来了,我也只是把头缩到土里去。
我终究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天真……天真……”胖子在当时,仍旧会在电话里念叨这个外号,我知道他只是无心之语,在我之后听来却总像是在讽刺我年轻时的懵懂无知。
天真无邪,愿吴邪一世无邪。
——多么美好的祝愿,我的老爹与老娘,我的爷爷与叔伯,倾尽他们的全力保得我二十六年生活无虞,保住我二十六年天真无邪,我已别无所求,当也倾尽全力去保护他们。
奈何世事无常……太多的鬼魂环绕在我的身边,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威胁着我。
我不怨鬼魂,只是长恨人心。
……
墨脱之行使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苍白与无力,我终于开始有一点清晰地认识到∶不破解这个局,我与我的族人,生生世世都别想解脱。
从喜马拉雅山归来的四个月的时间里,我陷入了一种相当玄妙的状态。我将自己幻想作一台机器,这台机器没有感情,没有人心利益之分,我用最纯粹的目光去审视整个迷局,企图从中找出破解这个迷局的方法。
与表面上的不同,我们的眼睛,老九门也好,张家也罢,大部分人看见的、追寻的只是这个迷局中最浅显的部分,那么数代人想要从局中解脱出来、他们发现、设计、实施的方法,因为只针对于表面,无法动摇局之根本,所以几千年来,这个诡谲的迷局从未被真正撼动过。
而我,要做的,就是看清迷局真正的本质,找出破解的真正方法。
将自己当作机器、不再是人时,我抛弃了属于人类的所有感性,远离了那些覆盖其上的恶心东西,我一定能看到点儿特别的、被覆盖其下的、真正的东西。
墨脱喇叭庙里的大喇叭,有着很高的医学方面的学位,我在墨脱时与他闲聊间知道,他修学时主修的是心理学,对人类心理方面的问题很有一套。
也就是说,他可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催眠师。
对于这个喇叭,我还是比较信任他的。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普通人没有东西,这种东西太过难能可贵,我只在少数人的脸上看到过,而那些人都是值得我信任的人。
人必须学会给自己找伙伴。有时候,孤军作战是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所以我决定赌了。
许是我当时的样子太过苦逼,或者是我的运气还不错,这个德高望重的老者破例答应为我进行催眠,让我的大脑认为自己真的就是一部机器,而我在被催眠的过程中想到的东西,也经由我的手通通记录于案,只是在那期间我只是一部“机器”。
在做这些之前,我特意当着它们的面“出”了一趟墨脱,之后大雪封山,我却偷偷回去了,路上差点儿送了命,但是我又回到了墨脱,活着。
它们并不知道。
它们以为我出了墨脱,实则没有。之后的四个月里,我一直待在墨脱的喇叭庙内,推敲整个迷局。
在那段时间里,为掩人耳目,我剃去了头发,披上了喇叭的袈裟,甚至成天成天地戴着人皮面具,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只有喇叭庙中的大喇叭。
我并不担心什么,我相信它们不会用那么多的精力来看住我这个小角色,因为之前有太多我这样的例子,太多天真的孩子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他们做出的一切努力都被迷局层层封住。它们相信我也不例外。
正是这一轻视,让我抓住机会有了可趁之机。它们如果看过我历经了四个月写出的东西,我相信,就算是用原子弹,它们也一定会先把我清洗掉。
曾有一个孩子告诉我“∶吴邪,你是特别的。你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狗屁的命运。
不就是个“有因必有果”的报应轮回,却硬要被世人说得那么玄乎,强加上那么多光环。
我不信天命,只信“因果”。
……
四个月后,大喇叭将我从虚无的深渊中唤醒,我看着自己的成果,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最终也只能潸然泪下。
是喜极而泣,亦是悲从中来。
在我的计划中,有太多我不愿牵连却不得不牵扯进来的人,若是失败了,他们会死;若是成功了,会有非常多的人存活下来,只是他们也会死。
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想救身边的人。
只不过……“因果”吝于给予我达成这个心愿的机会。
太多的浮华,跘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