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刘一刀酒醉之后,又毒打了黄村长,当晚黄村长便跑出了迟林屯,到了五常市里。这一呆,就是三天。三天里,黄村长搞定了几件事,一个是她买了两套寿衣,一套给自己穿,一套是按照刘一刀的身材买的。另外一件事,是她弄到了两个近期刚刚在医院里去世的人的名字和家里的电话。准备好这一切之后,她便回到了迟林屯。
三天找不到媳妇的刘一刀肯定是很着急的,等黄村长回到家的时候,刘一刀却没高兴起来,因为黄村长穿的是一套寿衣,而且黄村长的言行举止明显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每天都是坐在炕上,手里捏着一个信封,一言不发,同时直勾勾的看着刘一刀。刘一刀被自己媳妇搞得发毛,但却没对媳妇发火,他只是以为这次他媳妇是真的跟他生气了,才会有这样的表现。而黄村长手里的那个信封,则引起了刘一刀的兴趣。
有一天,刘一刀趁着黄村长睡觉,终于打开了那个信封,看到了里面的信纸上上写着一串号码和一个名字。怀着好奇心,他给那个号码打了一个电话,得到的消息是信纸上的那个名字早在几天前已经死了。刘一刀当时被吓得不轻,却没敢问自己的媳妇怎么回事儿。几天之后,刘一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再度打开媳妇的信封,结果,是另外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他再次打过去,得到了同样的回答,信纸上的人,也死了。这时候,刘一刀已经近乎崩溃了。他觉得自己那个性情大变的媳妇手里的那个信封,就是能预言死亡的信封。
他把自己的好哥们儿张老实叫到家里来,想要把这些天的经历跟自己的老哥们儿说说,至少心宽也是好的,至少能好好的喝上几杯也是好的。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哥们儿张老实居然在酒后,给了他一个信封,说是黄村长给他的。当刘一刀哆哆嗦嗦的打开的时候,赫然发现里面写着的是自己家的电话和自己的名字。而这时,差不多一天没出屋的黄村长突然出现,手里捧着她之前准备的那套寿衣,故作阴森的对着刘一刀笑。刘一刀虽然身体强壮,但常年嗜酒,他的心肺功能远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壮。结果,刘一刀当场就被这么吓死了。
再后来,黄村长每天都会梦到刘一刀给自己开膛破肚,吓得不轻,最终搬进了那个棺材宅子。当然,做同样梦的人不光黄村长一个,还有张老实。黄村长算是悍妇,心理素质不错,张老实却不行,没几天,人就被吓死在睡梦中了……
黄村长说,她已经不干村长了,现在每天都在家照顾全有。而那棺材宅子,她们也没办法搬出来!这是她的报应……
当黄村长对李胖子说出这一切的时候,李胖子很震惊。李胖子跟我转述这一切的时候,我却平静了下来。因为,我知道的情节,应该比李胖子多很多。最后,李胖子给了我一个信封和一张字条。信封里没有我的名字和电话,只是两千块钱,说是给我的酬劳。两千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我们这个消费水平低下的地方,两千块,可以够一个人潇洒自如的生活一个月了。但捏在手里,我的心却是极为沉重的。
字条是周老爷子给我的,上面写了一个“永”字。我不懂,便问李胖子这是什么意思。李胖子看了半天,才和我说:
“‘永’字是用最简单的形式包含了所有的比划的一个字,同时也是写法最多的一个,也就有‘永字八法’之说。我想我师父要告诉你的意思,可能就是‘无定数’。你懂不?”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李胖子也只得再次解释说:
“‘永’字包含比划最多,却也最难写。来路诸多,去数不定,怎么落笔,怎么写,都在你自己手里。师父想告诉你,不一样的决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这次,李胖子的解释,我只听懂了一半。但也真的给我提了一个醒,我觉得,我应该去见见我家的黄三太奶,至少有个决定是需要我面对的。于是,在出院后的第三天,我去了蔡家围子,并且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我家的黄三太奶。
我问黄三太奶,那婴灵怎么样了?去哪了?
黄三太奶回答我说,那婴灵被我一板砖拍散了魂魄,肉身可能因此没了气身的凝聚而就此化了,但三魂七魄,还只能游离在那附近。几年之后,应该能重聚,到时候,黑白无常还会再来给它引路的。
我又问黄三太奶,为什么我突然分不清对错了?好像现在,我觉得刘一刀有错,黄村长有错,张老实有错,刘全有有错,张虹有错,连张大爷也有错,既然大家都错了,那到底谁才是对的?
黄三太奶则回答我说,世间本无对错,有的只是因果。她虽然不是佛家的人,但却觉得佛家的因果说,是对的。张、刘两家人,种下了各自的因,也才有这样的果。这果,虽然有点恶,但无关对错。
最后,黄三太奶又问我,是不是要做他的出马弟子了?
我犹豫了很久,差一点就一口答应下来,但终究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