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雨菲,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来参加婚礼的。”奇怪了,汐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可是婚礼好无聊啊,跟我们一起去河边玩儿吧。”
“我不敢去,妈妈会说我的……”汐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语,好像她只是一个被禁锢在这个躯体里面的旁观者。
“没关系的,我们玩儿一会儿就回来嘛。”他们当中个子最高的那个男孩儿说完话就牵起汐的小手,拉着她和同伴们一起离开了喧闹的婚礼现场。
汐并不怎么会游泳,但是清凉的河水依然给她带了欢乐,她开心地和小伙伴们一起追逐玩耍,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很深的水域。突然发现自己远离了岸边,汐非常害怕,她尝试着向伙伴们靠近,却被水淹没了整个身体。河水一口一口的呛进了她的气管,她拼命地挣扎起来,却只是在水中不断地下沉,直到她的眼睛再也睁不开,呼吸渐渐地停止。
眼前的世界瞬间崩塌了,身边只剩下一片死寂,汐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知道她刚刚见证了一场死亡。隐约之中汐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中,但她却听不见,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在水中,永远地结束了。
子夜抱着昏迷不醒的汐一路小跑紧忙赶回家中,刚一进门,发现父亲正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等他回家。看到儿子进门,父亲担心地问到,“子夜,你们晚上到底出去搞的什么名堂,这个女孩儿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了班级里搞活动嘛。爸,你先别问那么多了,她是我们班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昏倒了,你帮她检查一下吧。”子夜说完,把汐放倒在沙发上,并拿来一个毛毯给她暖暖身子。
“她怎么全身都湿透了?你们这群孩子真能胡闹。我看这样不行,得立刻带她去医院,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我们怎么向她家里人交待。”说完,子夜的父亲匆忙地披了件外衣,连夜将汐送到了镇上最好的医院。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他们不可避免地要经过小河旁边的那条公路,子夜无意间望向窗外,却发现河的中央有一个白衣少女在向他这边挥手,不禁吓得他大叫了一声。父亲用力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紧张地问到,“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
“没,没什么,突然想起我的作业还没有做。”子夜假装淡定地对父亲说到。自从上次父亲说过要送他去精神科看病以后,他就学会了在父亲面前隐藏自己的感受。
从那天开始,汐陷入了久久的沉睡之中,很多天都没有醒过来。医生对此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留她在医院里进行观察。在汐住院期间,同学们都很担心她,大家会轮流帮她抄课堂笔记,每天放学后还有慰问小组到医院去探望。小诺和子夜更是这里的常客,一个是为了陪伴自己的好友,一个是为了陪伴自己在意的女孩儿。
有一天晚上,子夜在病房中陪护的时候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了。凌晨两点左右,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开灯,只有几台老旧的医学仪器亮着几点鬼火般的幽光。睡梦之中,子夜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凉意袭来,不禁从梦中惊醒,回头看去,那个白衣少女正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像那天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样,微微地对他笑着。
由于害怕自己叫出声音,子夜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并十分敏捷地起身后退了几步。然而这一次,那名少女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冲着病床上的汐走了过去,她缓缓地爬上了汐的病床,跪在她身边凝视了一会儿,然后一个瞬间就潜入了她的身体。突然,子夜看到汐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起,用十分冰冷的声音说到,“你就是那天在场的第四个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十年的光阴并不漫长,当人们还不清楚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时间就已经悄悄地流走了。然而这十年对于雨菲来说,每一秒钟在这世上的停留都是痛苦的煎熬,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待多久才能不再做孤魂野鬼,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为自己的灵魂寻求一个安息之所。
当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听大人们说过,人死后若不能安息要么是有未了的心愿,要么是有未报的仇。雨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后者,因为她当年的死亡确实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所至,可是同伴们对她见死不救,甚至隐瞒实情却让她一直蒙受冤屈。
雨菲是善良的,她不曾伤害过任何人,包括那三名所谓的“仇人”,然而即使是上天帮她报了这个所谓的仇,她也依然继续痛苦地存在着。走投无路之时,她突然回想起了当年在岸边看到过第四张稚嫩的面孔,她深深地怀疑那就是她久久不能离去的原因。为了寻找那名少年,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小镇上的居民会偶尔发现她出没在深夜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