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晓郦显然还没有睡,她正在低声地说着情话,内容大致是一般情侣都会说的那些,比如:“你想我了吗?”“你昨晚梦见我了吗?”“我好想你啊,恨不得现在就在你身边。”翁晓郦独自一人说得津津有味,而且话与话之间还有一段空隙,仿佛有个人正在回应她似的。
一股寒意让樊晶彻底清醒过来。俊生已经死了,翁晓郦在和谁说情话?
樊晶转过身去,只见翁晓郦仰面朝上,一只手正在不断地抚摸着被子,像是抱着自己的爱人。此时,翁晓郦的声音非常甜蜜,还不时发出娇羞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有些阴森。
“翁晓郦!你醒醒!”樊晶受不了了,她打开了灯,叫着翁晓郦。
翁晓郦愣了一下,猛然袭来的灯光让她不知所措。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显然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但是看她的样子,她似乎隐瞒了一些事情。
作为翁晓郦的好友,樊晶必须要弄明白一切,她诱导道:“翁晓郦,我知道俊生的死对你来说打击非常大,但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让我来为你分担。咱们不是好朋友吗?”
翁晓郦犹豫了一下,她似乎被打动了。但还是不想说什么。
于是樊晶更进一步地劝说,她提起了两个人一起上高中时的事情,试图唤起翁晓郦对自己的感情。樊晶说:“高中的时候,我不会做的功课你都来教我。手工课你做得不好,也是我帮你的。咱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那个时候的感情你都忘记了吗?难道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翁晓郦的表情很复杂,看得出她正在犹豫。樊晶见效果不好,于是抛出了最后的王牌,她说:“翁晓郦,咱们可是好朋友啊!你还记得阿昆的事情吗?那件事说明,咱们俩实际上是一个人啊!”
这话对翁晓郦的作用非常大,她的脸色潮红,显然回忆起了那件高中往事。
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个叫阿昆的男生,他又穷又丑又笨,但他居然喜欢上了翁晓郦。当翁晓郦拒绝了他之后,他又喜欢上了樊晶。这下子翁晓郦和樊晶无奈了,她们觉得阿昆这个人完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是两个女生联手捉弄了阿昆,让阿昆在班上大大地出了丑。
不过,也许是她们做得太过分了,饱受戏弄的阿昆,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居然选择了自杀。事情闹大了,当时翁晓郦和樊晶都很慌张,但是两个女生的感情紧紧维系在一起,她们互相为对方开脱,把对方的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后来,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两个女生顺利地考上了大学,同时,这件事也奠定了她们的感情基础。
现在,樊晶搬出这件事来,换取了翁晓郦极大的信任。翁晓郦不再哭泣,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其实,自从俊生死后,我总是觉得他并没有真的离开。甚至有的时候,我觉得他就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这怎么可能?”樊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没错。我模仿俊生的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俊生,我就是一个男生。当我被你叫醒的时候,我既觉得恐惧,又觉得甜蜜。我知道俊生死得不简单,我渴望知道背后的秘密,但是我无能为力。”说到这里,翁晓郦的眼圈又红了。
樊晶沉默了,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别怕,你还记得我认识的那个叫安蓓的学姐吗?她是位非常高明的医生,明天我就去找她问问。”
器官的记忆
其实,安蓓的医术不仅高明,甚至可以称为“神奇”。她知道许多医学书上没有的知识,她做过许多普通医生做不了的手术,她甚至懂得一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因此,樊晶非常崇拜她,还曾经找安蓓学习过。
樊晶把翁晓郦的情况向安蓓详细地介绍了一下。安蓓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对这种情况表示惊异,而是扯着嘴角淡淡一笑:“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完全是爱情的力量。要知道,爱情是非常伤人的,每一场爱情,爱一个人的同时,也会伤一个人。”
“哎呀,学姐,不是你说的那样。翁晓郦现在很奇怪,她的行为肯定不是悲伤导致的。”樊晶急切地说。
看到樊晶这般模样,安蓓突然严肃起来,她起身关上了门,拉上了窗帘,然后压低声音道:“如果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是我们行业里的秘密,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好。”樊晶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有一种现象,比如一个老人,在移植了年轻人的心脏之后,他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年轻,甚至有重新恋爱、重新工作的念头;再比如一个未婚者移植了一个已婚者的器官,他可能会爱上那位已婚者的妻子,产生与她共同生活的**。”
“是的,这种情况经常听说。”樊晶点点头。
“这是因为器官是有记忆的,当别人的器官移植到你的体内之后,会把记忆转加给你,甚至还会进一步扩大。”
樊晶有些着急了:“学姐,这和我要问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
安蓓笑了:“别急啊,接下来说的就与翁晓郦有关。你听说过‘器官寄生’吗?这是一个在普通医学书上找不到的词汇,因为它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说白了就是把死人的器官寄存到活人的身上,这样活人就可以带着一部分死人的记忆继续生活了。身体中植入死人的器官,是非常可怕的,但是在两种情况下,会有人愿意做这种手术。一种是恋人,她愿意把死去爱人的器官植入自己体内;另一种是仇人,濒死之人会主动要求把自己的器官偷偷移植到仇人的体内,然后在死后折磨自己的仇人。”
樊晶呆住了,她渐渐有些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