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通常可以分为干洞和水洞两类,当然还有更细致的分类,我记得天坑也是其中一种。在水汛季节,干洞和水洞的界限并不明显。探洞时的主要威胁是突然上涌的地下水,因此像这类雨水较多的地方,我只要不是存了心找死,就应该避开夏季前来。眼下已经入秋了,水势稍减了些,应该不用太过担心。
这样较深的地下洞穴基本都是恒温的,没有日夜分别,温度接近本地气温的均值,但如果遇到暗河什么的可能会加速探洞者体温的流失。考虑到这会影响我的安全,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能避则避。
那些探洞者们钻进暗无天日的地方有的是为了科考,有的则是为了寻求那种前路无可预知的体验。在这些从未被人踏足的地方,你可能会发现新奇的物种,可能会发现被掩埋的史前文明痕迹,你也可能在从另一端踏出时发现自己站在千仞绝壁之上,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是在世界之巅。
我边走边设想自己接下来会看到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想了半天,觉得只要不是像青铜门后的那样,怎么着都好。
心里打鼓打得有些厉害,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就当是在地下峡谷中游览好了。回忆着当年在某景区地下画廊中游历时的情形,我一边努力把自己代入情境,一边叹息老刘不够意思,辟个景区出来也不学着别人那样多安点花花绿绿的照明什么的,汪藏海在海底墓那么艰难的条件下好歹也还弄了些鱼眼石当灯泡,你这原生态的布置也实在太节约了。
然而想起汪藏海我又禁不住琢磨起来,汪藏海是用蛇眉铜鱼来定向传达他所想要传递的“消息”,那么刘伯温会用什么。这很是个问题,这个细节我一直挺在意,总觉得应该是至关重要的。那么一个简小精悍的东西,它的形式本身往往也会有着相应的暗示意味。
此刻好奇心被勾起来就止不住了,尤其是你知道它也许马上就有机会揭晓,这种如同猫爪挠心的感觉就会越强烈。
我看了眼表,不由加快了步子。
地下脉隙体系庞大且四通八达,我走了大概不到十分钟,眼前就出现了岔路。虽然预想到了,但真遇见了还是不免有些头疼。最让我头疼的是这他妈还是个三岔路口。
对于这类“选择题”,我手中并没有可以用来做分析判断的相关信息。所以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该再抓一次阄呢还是再抓一次阄。
我果断地把刚才那两小页撕好的纸从裤兜里掏出来,将其中一张又对半扯了下,在三张纸页上分别写好“1、2、3”仨数,然后团了团,闭着眼一丢,伸手摸着哪个算哪个。
信手摸了一个纸团子,我睁开眼打开瞅了瞅,见上面写了个大大的“2”。
我心说好吧道友,老天都不帮你,你的本质属性到底还是暴露了。叹了口气把零碎的东西收拾好,确定没留下痕迹后,我把矿工帽紧了紧,看了眼表继续向前。
进入中间那个洞口又走了十来分钟,一直没再出什么岔子。洞道里乌漆抹黑的,光线照在凹凸的洞壁上呈现出一块块的暗影,我对着这样的墙面总有点不好的联想,总想赶紧摆脱这里到达终点的那个穴眼。
但没过多久我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事情引了去——我似乎听到了些隐隐约约的声音。
声音很轻,我小心地迈着步子,边走边侧耳分辨。那缕碎音随着我的前行逐渐清晰起来,竟然是不大的水声。同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氨水味道,心下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我的脚步有些迟疑,鼻腔中的刺激性气味似乎越来越浓了,应该不是心理作用。他娘的早知道就搞个防毒面具了,我之前真没以为能用上的。现下越想越后悔,当时就该排除万难搞到手一起带过来的。
只是这里怎么会有氨水的气味,这实在有些不合理。但转念我又觉得,这些年自己遇见的不合理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实在也不差这一件。
我定了定心,将背包卸下,从里面翻掏出一条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