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绾绾觉得自己的脑神经已经不够用了,思念如此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和夜沧澜在一起时,夜沧澜在一边陪她说话,她还有个寄托,非凡却十分不擅言辞,一安静下来,心里就开始翻江到海地狂想帝祈云。
他这时候在宫里一定在封新妃?绛芸和傅玉莹得意了吧?今晚有人侍寝吗?他的手会摸谁的脸,谁的唇,谁的腰,谁的胸,谁的屁股……
她幽幽长叹。
帝祈云今生如此风流,一定是报复她那一世和浮生翻云覆雨过,所以从精神到**上狠狠讨回去。情的报复最狠,最直接,能让人的心痛得裂开。
尽管步绾绾知道,这不是帝祈云的刻意,而是命运的安排……对了,一定是那些掌管了生死簿,随喜好改天顺命的臭神仙们……
她仰头,一碗茶往嘴里倒了,咚地往桌上一磕,指了指天,气哼哼地骂,“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我可是去现代溜了一圈的,等我回去造几门大炮出来,我轰死你们几个。”
嗖……同桌几人都转头看向她,像是在看疯子!
步绾绾拧拧眉,抬袖掩面,假装文雅喝茶。
胖子蹬蹬地几步,迈上了高台,一抱拳,大声冲着客人们说道:
“诸位,今日是我们老爷和新夫人大喜的日子,谢谢各位乡邻,各位贵客赏光,进来饮一杯喜酒。”
“请新娘一见,靳老爷这是第六房夫人了,可让我们见一下这新娘子的美貌!”
有人拍着桌子起哄,六字一出,步绾绾就拧紧了眉。这靳老爷只怕年纪挺大了吧!大张旗鼓的,居然是娶小妾。
“呵呵,新夫人害羞,就不出来了,靳老爷稍后便到。今天请了我们北商国最有名的戏班子,为大家唱一台好戏。”
胖子打着哈哈,一双眼睛在人群里扫视着,视线最后落在了步绾绾的脸上。
步绾绾笑了笑,举着茶碗向他示意。
胖子这才抱了抱拳,又迈着方步下了高台。步绾绾放下茶碗,手指在发上的凤钗上轻抚,小声问:
“乖乖,好吃么?这茶里料可足了呢,主人好客,我们不要辜负了他们呀。”
同桌的人又扭头看她,她只眼儿一弯,清脆地笑起来。
非凡也看她,突然觉得这不是凤,是狐狸,凤应该高傲端庄才是,怎么会有她这样狡黠的呢?
步绾绾的手指又动了动,沾了酒,在桌上写字,字写上去就干了,同桌的人伸长脑袋也看不清到底写了啥。
此时戏台上已经敲起了锣,改成了大戏。扮好的男女角儿上了台,咿咿呀呀地唱。步绾绾实在保持不了这种欣赏水平,托着腮,手指在桌上继续写着。
可是非凡听会儿,脸色大变,立刻就拔出了腰刀,站到了步绾绾身边。
台上的戏唱的是除妖记,一群大贱仙捉了一个混进宫里当皇妃的妖孽,并且把她冰封至寒渊深处,永世不得超生。
这不是在咒步绾绾么?
步绾绾已经认出了银耳先生,这是东城郡王设下的陷阱,她杀了许鸳鸯,东城郡王不会放过她!
东城郡王有人送他冰箩镜,就一定有人指引他在这里等着她,要捉她回去,拔羽食魂。
步绾绾缓缓抬眼,一双水瞳里,有两簇火苗儿轻轻跳跃着,发上的凤钗也展开了双翅,化成了火形。
这情形让众人忍不住地往后退,纷纷拿出了藏在衣服里的冰箩镜对准她。
“步绾绾,你这个妖孽,居然杀害许皇后,你罪该万死。”
那瘦猴儿男人跳出来,扯下了胡须面具,正是那个东城王府的盅医银耳先生!
步绾绾轻蔑地一笑,站了起来,掸了掸袖子,慢吞吞地说:
“东城王真可怜,居然信了你这么个小人,你一定就是那个贱戾安插在东城王府的眼线,也是你,依照你的主子的吩咐,主导了鸳鸯被人欺侮的事,银耳先生,你献药为名,得到了东城王的信任,却步步引导他走进了绝镜,还让他拿着冰箩镜去给鸳鸯,你难道不知,普通人戴着这冰箩镜超过12个时辰,就会骨头冻死的吗……”
她最后几句话说得极慢,拿着冰箩镜的人纷纷手颤,镜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步绾绾笑了起来,双手往前一拢,又吓得众人连退数步。她连连摇头,笑着说:
“你看,你们拿着镜子也对付不了我,我根本不害怕,有胆子上前一个,我先做一道红烧肉吃吃!”
她故意挽了个兰花指,指尖火苗儿窜起老高,化成了一条火龙,咆哮着往前冲去。
“啊……”
还没烧着呢,人们先嚎叫了起来,四下逃开。
“啧……你们这也能来对付我?东城王,你还不出来,把这个银耳给捉了活活剥皮?他可是暗算你无数回了。”
步绾绾脆声笑着,身形一起,落在了枝头上,往下一坐,双脚在半空中轻轻地晃。青衣布衫,垂下枝头,在风里轻拂,灯笼,月光,一起照在她的身上,她像从月亮上逃出来的仙女,正笑吟吟地看着这群吓得惊慌失措的大汉们。
“妖女,你别挑拔离间!”
那银耳在台上跳着脚,双手挥舞着冰箩镜,始终不敢靠近。
“不要怕她,她的脸上假的,扯下她的假皮,让她露出真面目。”
突然,有声娇斥声大响起来,步绾绾抬眼看,只见那原本被锁在蝶谷的淫娘子快步走了出来。云鬓高堆,蜂腰紧束,柳眉高扬,正一身杀机地指着她。
“你这个臭妖精,你又爬出来了,见到主子还不下跪?”
步绾绾冷笑,不客气地一挥指,火焰就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