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芸从亭子上慢步下来,轻轻拉住了许鸳鸯的手,笑着说:“鸳鸯,你我也算旧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那能比她大几岁?不过是在九王进京的时候,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一起玩罢了!鸳鸯嘴角抽抽,抬眼看她。
“你我姐妹,不应该不敌,应该为友,你说对不对?”绛芸又小声说,手指轻轻地拉住了鸳鸯的手腕。
鸳鸯看着她,摇了摇头,小声说:“芸妃,本宫不会和任何人当敌人的。”
“那是当然。”绛芸眼角的笑意堆砌成细细的纹路,一直往两边延展伸去,冰凉的手指慢慢松开了鸳鸯的手腕。
许鸳鸯扫她一眼,快速说:“那本宫就在凤鸳宫等芸妃的消息。”
“是。”绛芸笑着点头,握着茶碗的手指用力扣紧,眼睛紧盯着许鸳鸯。
许鸳鸯看她眼神锐利,也不敢久留,匆匆离开。她刚从马厩那里出来,一路上越想越委屈,既然步绾绾不肯帮忙,她自己来找绛芸,她是皇后,若真的都欺负她,她就去告诉云哥哥。
婢女们不远不近地跟着,恭敬但疏离。
正穿过小湖,前面几名正在扫地的婢女窃语聊天。
“你听说过吗?我们的皇后其实已经不洁,在进宫前被人给……”
“真的吗?”
“真的,小腹上还刺了淫字。”
“呀,那王上为何还……”
“王上敬重姨母,怜她呢。”
“王上人真好,真是贤君。”
“可惜了,这么一个肮脏不堪的皇后,若是我早就自尽了,怎有脸面进宫为后?简直被天下人耻笑!”
许鸳鸯脑中嗡地一炸,眼前一黑,差点栽到地上,可跟着她的那些婢女都未上前来扶,面上的嫌恶之色明显极了。
许鸳鸯扶着栏杆,踉踉跄跄地往前趺走几步,抬头看眼前的女人们,阳光明晃晃地刺眼睛,她挣扎几下,未能站直,腿软得像面条一样,再挪一步,人就重重摔到了地上,眼睛合上时,只见一把粉色裙角匆匆掠到,弯腰扶着她的身子,柔柔地叫她:
“皇后!”
“玉莹姐姐……”
她努力睁睁眼,勉强看清傅玉莹美艳的脸。拉着傅玉莹的手,面色苍白的看着她,哆嗦地叫了一声,眼睛一翻白,就晕厥了过去。
傅玉莹把许鸳鸯扶起,扭头怒斥那些婢女,“大胆的奴才们,没看到你们主子摔到了?”
“快去请王上,送皇后回宫。”
傅玉莹让奴婢们把许鸳鸯抬上自己的辇,匆匆往凤鸳宫奔去。
回到凤鸳宫不久,帝祈云带人匆匆过来,白色龙袍上还沾着草叶,一脸冷竣,手里的马鞭垂到地上,一到殿上,便用力一抛,紧随其后的太监赶紧接住了鞭子,又有人过来,快步搬开挡在他前面的各种东西,让他一路畅行,走到凤榻前。傅玉莹走过去,亲手扶住了帝祈云的手臂。
宫婢们轻掀开帐帘,小声说:“王上,皇后在园子里晕倒了。”
“怎么回事?御医何在?”他弯下腰,拉住许鸳鸯的手,长眉紧拧。
“是否上病了,还未痊愈?”傅玉莹沉吟一声,轻声问。
“你们怎么照顾皇后的?皇后病着,为何还让她出去?”帝祈云转头斥责那些宫婢,宫婢们赶紧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王上。”
正说话时,绛芸也匆匆赶到了,给帝祈云行了个礼,走到榻边看许鸳鸯的情况。
她又和那日一样,脸色苍白,浑身冰凉,大汗急涌,不停地呓语……
“母亲,我害怕。”
“云哥哥,不要不要我……”
“凉儿,把我的小剑拿来,我要去找云哥哥。”
帝祈云微微侧耳,看向绛芸站的方向,不悦地说:
“为何还不见方嬷嬷和凉儿过来?”
“臣妾已经让人去叫了,应该马上就能来。”绛芸看着帝祈云,柔柔地说。
“到底出了何事,为何皇后会晕倒?”
帝祈云墨瞳里光芒渐冷,明明每个人都知道他看不到,可又觉得他正在冷冷地盯着自己,有胆小的奴婢已经跪下去,哆嗦着不敢言语。
“说。”帝祈云转过身,眼中蒙上一层薄怒。
“扫地的婢子说,听爱绾宫的下人们议论,说皇后娘娘入宫之前就被人……娘娘就气倒了。”一名婢女赶紧磕头,哆哆嗦嗦地说道。
“王上,皇后的宫婢见皇后晕倒,居然都不过去搀扶,实在是可恨。”傅玉莹轻蹙蛾眉,轻声说。
“混帐,还不把这些奴才全都拖下去?”绛芸脸色一沉,用力甩袖,指着殿外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