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莹看着他,又觉得自己没办法再靠近他了。
总是这样,她每一回尝试,都会在不知不觉里被他挡回来——就连今日在马车上,他突然钻进车里,要去吃那酥饼的原因,只怕都是因为怕她对步瞬欣动手脚……
他护着步瞬欣,已到了同吃一饼的地步!
可是他明明是叫她晚晚的呀……那么亲密地叫她晚晚……说只喜欢她……
她窘迫地站在桌边,双手轻扶着桌子,又转头看步绾绾。
她还在啃杏儿,酸得五官都皱成一团了。
傅玉莹也觉得心里有一阵酸楚涌起,堂堂郡主,比不上一个黑丫头,这是为何?
难道真像母亲说的那样,让她去找姨娘学学那些手段?
她什么都学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牢记“以色侍君,君恩不常在”的至理名言,可怎么派不上用场?她都没发现步瞬欣有什么过人之处!
“玉莹,你去歇着吧,孤王在寺里随便走走看看,你也累了,不必跟着伺侯。”
帝祈云终于转过了头,低低地说了一句。
这回,连晚晚二字都收回去了!
傅玉莹脸色一白,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可又不能违抗他的意思,只能一咬唇,快步走了出去。
步绾绾见她出来,挤出一个笑,总不能回回让别人先冲她笑。
可傅玉莹见了,却只觉得挑衅,微微拧眉,大步走了。
步绾绾受了冷落,也拧拧眉,继续啃杏儿,酸酸涩涩在舌尖上化了,进了喉,就成了微甜的滋味……
帝祈云要听讲经,晚上一行人在寺里住下。
步绾绾总算得了清静,可以一人住一间房,白天颠累了,早早就歇到了榻上,可翻来翻去,脑子里全是帝祈云的话。
“绾青丝,柔情百结,一个绾字,把我的心给绾住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那话,到底是真是假?
步绾绾的心有点乱,帝祈云的进攻太过猛烈,可又在傅玉莹面前摇摆不定,这让她又恼火,又不服气。
傅玉莹住在另一个小院中,独自在窗边坐了会儿,终于下了决心,叫进一个小丫头,吩咐了几句,让她拿了素酒过来,自己过去找帝祈云。
他正和大和尚在一起聊天,看上去相谈甚欢,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二人你来我往地辩论。傅玉莹在一边侯了好半天,才等他聊完。
“玉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帝祈云有些讶然地看着她,此时已夜深,山上气温很低,她站在树下,披了一身晚雾,冻得直打哆嗦。
“晚晚想王上了,晚晚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出了宫,王上就不喜欢晚晚了?”傅玉莹小声说了一句,上前来抱住了他的腰,小声啜泣起来。
“披着吧,别着凉了,孤王没有不喜欢玉莹,好了,去歇着吧。”
帝祈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意,轻轻地拉开她的手腕。
少女心事,愁肠百结,让他心中微微一动,男女皆一样,喜欢被人喜欢的感觉。他又想,若是步绾绾这样冲他撒娇,那就好了,今儿在林子里,一直没等来她那句话,实在可惜。
“王上为何不叫玉莹晚晚了?王上不是说晚晚二字极好听吗?”
傅玉莹抬起泪眼,已哭得梨花带雨。
“玉莹也好,晚晚也好,都是孤王的妃嫔,你不要想得太多,孤王陪你回家省亲,你只管和家人好好团聚。”
帝祈云轻拍她的手臂,温和地劝她。
“可是臣妾就想王上叫臣妾晚晚!王上不能这样冷落晚晚,晚晚会和瞬欣一起服侍好王上。”
傅玉莹说着,不管不顾地抱住他的腰,踮起了脚尖,仰头便吻他。
她如此大胆,让帝祈云有点意外,没能推开她这缠上来的吻。
傅玉莹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陶醉而且迷恋地闭上了眼睛,还想把舌尖送过去……
此时屋檐下有道身影轻轻地让开,月光落下来,让步绾绾的眼神有些凉。
帝祈云这臭男人,果然从她这里一走,就去爬傅玉莹的床,真是可恶!
她恨恨地冲着他的后脑勺剐了一眼,用力一扭腰,快步走了。
再和帝祈云昏头昏脑搅在一起,她就早点在吃饭的时候噎死算了!免得下辈子凄惨无救!
帝祈云听到脚步声,拉开了傅玉莹,手指摸过她的手腕,知她并非故意,真心前来示爱,便松开了她,淡淡地说:
“玉莹啊,你的心孤王知道,孤王会善待你的。”
他把话挑明,让傅玉莹猛地一怔,他这意思简直太明白不过了,不会再宠她了!
“为什么?晚晚不服,哪里比不上步瞬欣?”
傅玉莹还不甘心,拉着他的袖子问。
“她啊,她野得很……”
帝祈云笑了笑,转身走开。
这算什么答案……野得很……傅玉莹回味着他的话,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要像步瞬欣一样,不当淑女当……妇?
帝祈云顺着步绾绾方才脚步声跑过去的地方去寻,这里通往步绾绾住的小屋,可是推开了门,却不见她的踪影。
步绾绾独自在寺里漫步,深夜的寺庙,深夜的大山,风凉,静寂。
她穿得单薄,风一钻进脖子里,忍不住就抱紧了双臂,哆嗦了一下。寺钟轻轻敲响,一声又一声,穿透了晚风,向四处弥散开。
她绕了一圈,又到了那许愿树下。
树下有方放生池,池中有小灯,也有放生的鱼儿和乌龟。月光落进池子里,灯影摇摇,光下,几尾鱼快速掠过,池水涟漪圈圈散开,令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