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前堂的路上,墨海略问了问余伯关于来人的情况,余伯也并不清楚。毕竟是国公府来人,墨海脚下的步子很快。
刚刚踏进前堂,抬眼便望见一位身披狐裘大氅的中年男子,头戴儒巾,整个人四十上下的年纪,脸上没有多少皱纹看得出保养的很好,中年人端坐客位,自顾自的喝着一个趟子手捧上来的香茶。
“在下墨海,恕在下眼拙,不知贵客是?”墨海向中年人拱了拱手问道。
中年人一听他便是墨海,忙起身向墨海说道:“在下是英国公府上吴管家,因有一家信需要贵镖局向应天府稍一封家信。”说话之间不住的打量着墨海。
墨海有些迟疑的看着吴管家,要说北平城中哪一位国公最受朱老四宠信,那便是英国公张辅,张辅乃是靖难功勋张玉之子,实乃朱老四功勋臣子之首。
可是令墨海迟疑的便是普普通通的一封家信怎么会劳烦一位府中管家亲自上门来说?而且宰相府上的管家那在民间可以说是七品官,各个都依靠着主子的全是耀武扬威飞扬跋扈更何况是英国公府上,吴管家说话如此客气,就算是英国公对下人管教有方也不能见一个镖局的镖头如此的没有以权压人的架势。
再加上吴管家那双打量自己犹如婆婆打量新媳妇的眼神,让墨海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脑中早已是疑窦丛生。
“这点事情何故劳烦吴管家亲自上门?以后如再有此等事情只需着国公府上下人知会本镖局一下就可以”墨海毕恭毕敬的躬身一礼说道。
在墨海看来开门做生意本就是和气生财,再加上北平城如今已经是京师重地,侯爷伯爷更是一抓一大把,镖局如果想生存自然也需要各方的照顾,所以每年都会向顺天府府尊大人备些礼品。
让墨海没有想到的是,见墨海躬身施礼,吴管家也是十分恭敬的向墨海行礼,这让墨海十分惊讶。
“我家国公爷说了,这封家信需要墨镖头亲自到府上去接。”吴管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向墨海说道,似乎墨海去国公府拿信这件事令他十分的尴尬。
拿封家信还的去国公府?墨海心中疑惑连连,从面前这位吴管家的所言,墨海想到的便是这封家信对于英国公来说是十分紧要的所在,或许当面接信也表示国公对此事的慎重。
但转念一想英国公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家中也自然少不了自己的邮路,八百里加急的驿报只要国公爷想私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这让墨海感到十分的奇怪,如此重要的家信为什么会让一个外人经手?难道就因为自家的信鸽速度快的缘故?
没有等墨海再想,吴管家就向墨海说道:“请镖头跟我去府上取信。”
墨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为了不得罪任何人墨海只能跟吴管家去一趟国公府。
当下,墨海向余伯交待了几句,跟着吴管家上了国公府的马车,马鞭声响起声中,马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向着国公府的方向行去。
此事已经是夕阳西下,暮色下的北平城远远望去别有一番景致,因为朱老四迁都的御旨早已经传递四海,加上对于经商税负上的优惠,让很多江浙一代的富商纷纷的北迁,所以现如今的北平城要比应天府更加的繁华。
马车行驶在北平城的大街之上,耳旁随时都可能传来小贩的吆喝声,道旁酒家中酒客行酒令的声音,关外胡人讨价还价的声音,甚至偶尔你还可以听到几句外语。让一项都在忙于镖局实物的墨海有些陶醉其中,好久没有在街上闲逛了,仿佛这就是一种享受,至少在墨海看来这要比前一世电视上的广告好听的多。
“不知墨镖头的故乡是哪里?”吴管家忽然向墨海问道。
墨海正掀开车帘子向外张望着,听到吴管家的问话心中略感惊讶,陌生人问你的故乡在哪里必然是有目的的,吴管家既然开了口自己也不能不回答。
“在下广东南海人”墨海略想了想周新的故乡向吴管家恭敬回道。
听墨海回话,吴管家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墨海便不再说话,墨海却发现吴管家那双狐狸般亮堂的眼眸中的闪光。
这俩天到底是怎么了,不是遇到沈家就是英国公府。难道都是为油纸信鸽而来?想到此墨海心中便是悚然一惊,这难道是朱老四的算盘吗?
正在墨海暗自揣测的时候,街道前方不远处人头攒动间,一位正在和商贩讨价还价的胡人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探到自己怀中,正侧头去看时却见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已经将自己的银钱袋攒到了掌中。
草原上的汉子性情那都是直来直去的,见醉汉偷自己的银钱,胡人怒从心起。粗壮的双手抓向醉汉,谁知这醉汉有俩下子犹如泥中的泥鳅般从胡人面前滑了出去。还不忘将手中的钱袋子贱兮兮的在胡人面前晃悠几下,那意思好像是对胡人说抓不到我,抓不到我,一个闪身就已在几步之外。
胡人哪里见过如此之人,气急之下用吐字不清的汉话向周围的人大喊:“抓…….抓….贼….”
本来和胡人讨价还价的小贩也是看的十分真切,本就是民生淳朴的北平城,听到胡人的大喊,小贩也帮着胡人向周围人大喊,喊声中,胡人魁梧的身材已经向那醉汉扑了过去。
因为胡人本就用的蛮力,周围的人被这胡人硬生生的推了开去,几个怀中抱着孩子的妇人本就在挤来挤去的人群中艰苦前行,谁知那已经气急的胡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拼命的追着灵巧逃跑的醉汉,将身旁的几个妇人向俩旁用大力的推了开去。
顿时吵嚷声,骂人声,孩子的哭泣声在街市上回荡,一时间是鸡飞狗跳,胡人眼看着醉汉已经逃脱掉自己视线前,从自己的羊皮大袄中掏出一个尖锐寸长的匕首,因为此时的胡人已经怒不可遏,看着醉汉马上逃脱也不管其他将手中的匕首扬起奋力的向将要脱离自己视线的醉汉掷了过去。
醉汉似乎早有防备似的闪身一躲,这一躲不要紧匕首不偏不倚的刺中了醉汉身后的一匹马的小肚,那是一辆正停在皮货行门前的马车,马车的装饰十分的豪华一看便是富贵人家,马儿吃痛变得十分躁动,马车夫惊讶的看着躁动不安的马,正疑惑间马儿忽然向着人群中奔了过去,顿时马车夫被吓的冷汗连出惶急的向皮货行内喊道:“不好了马惊了!小郡主还在里面,快救人!”边喊便向马车追了过去。
胡人一见掷偏了,看着回头贱笑的醉汉仍旧不依不饶的追着,也不管其他,而惊叫的马儿向着墨海这边狂奔而来,一路上好几个路人由于躲闪不及被马儿踩在马蹄下唉声连连。
墨海忽然听到前方嘈杂声不断,掀开马车帘子向外望去,却看到一辆马车向这边狂奔而来,路上行人纷纷躲避,有躲避不及的行人已经被撞了开去,而此时不知谁家哭泣的孩子站在街道中央离狂奔的马车已经近在咫尺,看到此墨海脸色一沉,也不管吴管家,掀开帘子纵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