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黎明。
嗖!
一名弓马娴熟之士趁着天搽亮,渔阳城守卫换班时将臧荼的战书射进城内。臧荼把能想到骂人的词通过麾下行军主簿最为凝练的语言表达了出来,将老上司韩广攻击的体无完肤,甚至连当初在河内郡为小混混时偷鸡摸狗、敲寡妇门的事都给统统扒了出来。
韩广几时受过这份侮辱,当即****臧荼祖宗十八代,匆匆点齐兵马,定要在今天与臧荼一决雌雄,不死不休。
诚如臧荼所料,在渔阳城外二十里广迎驿,双方开始新一轮的厮杀。可世事难料,战事发展并非在臧荼掌控之中,韩广有位副将,对韩广极为忠心,清晨得知韩广仓促下率军马迎敌,恐中臧荼之计,就亲率本部军马偷偷潜至臧荼军侧,趁双方厮杀正酣时直取臧荼,顿挫臧荼军锐气,亏臧衍留有预备军,双方又是一番混战,近至黄昏,依旧难分胜负,但明眼人心里明白,胜利的天平已经慢慢倒向韩广,韩广背倚渔阳,进可攻、退可守,而臧荼大军尽出,退无可退,唯有死战到底。
整日厮杀未能取胜,形势渐渐不妙,臧荼难免心中焦急,情急之下欲出昏招,准备全军后撤意图再战,手下副将尽皆苦劝,愿于燕王一起奋战到底,臧荼当即醒悟,立马抖擞精神,大呼死战到底,一时间,战事焦灼不下。
恰时,远处隐约传来隆隆声,大地都开始微微颤抖,天边似乎有黑色云朵滚滚而来。一名传令小校飞奔至臧荼马下,大声道:“禀燕王,西北方发现一支骑兵部队,为首旗帜是“右将军桓字。”
臧衍闻道:“父帅,应该是定襄援兵来了!”
臧荼大喜,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我这兄弟来的可真是时候啊,不过也把本王等得够呛!”言罢,抽出随身长剑,剑指苍天,大呼道:“将士们,我们的援兵到了,今日之战,全军必胜!”
桓楚三千骑兵犹如钢铁洪流滚滚而来,战马崩腾,气势惊人,像一把钢刀直插韩广的心脏。尤其首拨骑兵手持新式武器环首刀,如猛虎添翼,凶狠地劈砍令韩广的军队根本无法招架。虽然韩广频频传令,死守阵地,不准后退一步,甚至为了挽回颓势,直接砍了两名擅自后撤的校尉的头颅,但依旧无法阻挡桓楚凌冽的攻势。
日暮时分,在桓楚与臧荼两军左右夹击之下,韩广手下将士实在顾不得许多了,纷纷溃逃,有的甚至直接缴械投降了,当兵吃粮,换到哪方都一样,可没必要丢了性命。
见大势已去,韩广在亲卫的保护下,边战边撤意图逃离战场,可是战场混乱不堪,韩广左冲右突皆不得出,人困马乏,后不幸身中数箭,死于乱军之中,尸体被臧荼手下将校发现,枭其首,传示渔阳,守军见韩广已死,兵无战心,缴械弃城而降。
危机时刻,臧荼反败为胜,死死握着桓楚的肩膀激动地久久说不话来,倒是桓楚笑道:“哥哥好大气力,莫不是怪兄弟来晚了!”得知渔阳已下,臧荼大笑着与桓楚上马,二人并辔进入渔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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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荼迅速派人接管了韩广的地盘,势力直达辽东,风光无限,大宴桓楚,犒赏三军。
翌日,桓楚带上随从在渔阳郡中转悠,想了能多解些当地风俗民情,宽敞的街道又恢复了战前的生气,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酒馆里三三两两人们聚在一起划着拳,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家长里短,小孩们嘻嘻闹闹,手持着冰糖葫芦在街道中来来回回地穿梭着,一副天真无邪欢快的模样。
走着走着,但见一些百姓一边议论,一边朝东街城外跑去,桓楚心中疑惑,便寻了位百姓询问,得知原来是一个奴隶杀了主人,被官府拿住,现东街城外正准备行刑。桓楚有些诧异,觉得这个奴隶倒有些非同凡响,便随着人流匆匆来到东城门外。
四周围满了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桓楚见那大汉身材壮硕,衣衫褴褛,胡子拉碴,不过面庞刚毅,双目炯炯有神。
见时辰已到,行刑官道:“身为奴隶,竟然弑主,天理难容,现将你处斩,死前你还有何话说。”
大汉高声骂道:“栾布大仇已报,死则死矣,没什么好说的!”
栾布!
原来这个大汉就是秦末汉初的著名人物栾布!
桓楚撇开众人,快步走出,高声叫道:“且慢行刑,此事定有缘由!”
话音刚落,监斩官和百姓众人的眼睛就齐刷刷地盯在了桓楚身上,看样子有人来砸场子了,监斩官板着脸孔,问道:“你是何人?竟然管官府的事!”
桓楚不动声色地回道:“此人虽然身为奴隶,却让人瞧着气概不凡,某料想此事必有缘故!想请官爷刀下留人。在下乃定襄桓楚!”
人群中传来一阵嘘声,原来这几日,渔阳城中皆在盛传,臧荼能进入渔阳,全耐结识了一位异姓兄弟,定襄县的桓楚,听闻此人弓马娴熟,手握上万兵马,驻扎在云中,亦是一方豪杰。
监斩官虽不认识桓楚,但这几日早就知道了桓楚的大名,燕王异姓兄弟,岂敢怠慢,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赔上笑脸迎道:“下官不知是桓将军,有不敬之处,尚请多多包涵。此人弑主,证据确酌,郡丞有令立即行刑,本官人微言轻,实在是,实在是······”
桓楚笑道:“我明白,岂会为难与你,请将这位壮士暂时押入牢中,我自会去向燕王讨得命令,定不叫你为难便是!”
监斩官大喜,应道:“多谢,多谢!谢将军体恤!”
事情转变得太快,本以为必死无疑,哪知尚有一线生机,栾布一时都没有反映过来。
桓楚走到栾布面前,言道:“我观壮士气度不凡,委实不愿壮士就这样籍籍无名地死去,我想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往往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知壮士愿不愿随我驰骋疆场,建一番功业呢?”
从死亡的悬崖边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栾布心中怎会不激动,只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会是真的,硬生生地说不出话来。
桓楚笑道:“你是不是心中有所怀疑?这样吧,你在牢中安心等上几天,我会把事情处理妥当的。”
栾布为人,重偌,知恩图报,感激地回道:“布若真能得活,愿效犬马之劳以报将军!”
桓楚匆匆来到燕王府邸,向臧荼告知此事,臧荼一听,认为是小事一桩,当即下令让渔阳郡丞释放栾布。
桓楚听罢言道:“不可,义兄刚刚稳定局势,渔阳百姓还在观望着您燕王的德行,栾布虽然重义,为他以前的主人报仇,但他确实杀了人,如果现在赤裸裸地放了栾布,渔阳百姓会认为您处事不公。不如在牢中选出形似栾布的死囚冒充再公开处斩,这样就会好很多。况且小弟过几日准备回定襄了,就可以偷偷将栾布带走。”
臧荼笑道:“义弟言之有理,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