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孛和章馨海闻听面面相视,断人后路还能消灭苗沛霖炮舰水师,这得多大的能耐?可是此话从老窦头口中说出,由不得二人不信,不约而同问道:“什么主意?”
“哈哈哈,你俩莫要惊奇,听我指点迷津,“老窦头笑道:”新店镇在淮河南岸,而对岸的半岗子却属于徐立壮的势力范围,只要咱们跟徐立壮取得联系,把徐立壮的内河水师与咱独立团强大战斗力联系一起,一南一北卡住淮河的通道,别说一支船队了,就是一只小渔船经过都得给咱们留下过河钱。”
话音刚落,黄孛一高蹦了起来,手舞足蹈刚落地又冷静下来,伸长脖子问道:“窦先生,那淮河可不是小小的内河,咱们怎样才能封锁住淮河?”
“火炮啊!新店镇北段的淮河宽度只有两百多丈,凭咱们独立团的十九门新式火炮封死航道还不是绰绰有余?”
“哈哈哈,好好好,虽然损失了一门,但是剩下的十八门火炮也够苗沛霖的水师喝一壶的了,”黄孛到此才释然放怀,伸出大拇指赞道:“高,高,实在是高!”
“你俩一个十九一个十八,都算的什么糊涂帐?咱独立团现在的火炮不多不少正好有三十门!”
章馨海起身把黄孛赶回椅子上,等黄孛坐好笑道:“公子,你以为那霍丘城是一座普通的寨圩啊?攻城之前做梦还念念不忘呢,怎么过了两天就忘得一干二净?那城楼上的火炮都被苗长春领的那几个歌妓扛走了?是不是想学熊瞎子掰苞米,掰一棒仍一棒?”
“靠!”黄孛一拍脑门如遭当头棒喝,又从椅子上蹦起来满屋子乱窜,自己以前最看重的就是火枪和火炮这些热兵器,当初为了能够得到几门火炮都敢以卵击石和李昭寿拼命,怎么现在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难道自己真的变了?被凡尘琐事迷住了双眼?等窜到老窦头面前时,黄孛殷勤地给老窦头倒杯茶水恭恭敬敬递到手中请教道:“窦先生,那怎么才能联系上徐帅两面夹击苗沛霖的水师?”
老窦头站起身走到书案旁取过几张宣白纸,沉思半响挥毫泼墨就书写起来。
黄孛看老窦头的架势没有一时半会根本完事不了,正百无聊赖之时马坤易招手把黄孛叫到屋外低声说道:“团主,冰康先生来信了,送信的是郝侉子。”
黄孛闻听一愣神,他怎么来了?急忙跟着马坤易回到大堂,还没打招呼就被郝侉子抱起来在大堂里转了一圈,放下黄孛哈哈笑道:“团主,你们现在可是发大了,你先别问我来干什么,看完信你就一清二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黄孛,黄孛一边疑惑地接过信一边揶揄道:“郝大哥,你不是犯了什么错误被冰康先生和孙大哥发配到我们这里来充军吧?”
“你看信吧!”
郝侉子潇洒地一挥手,转身走到公案后大马金刀坐在高背椅上享受起来,黄孛赶紧打开信仔细瞧看。
贤侄左右
鲍鑫送信,具悉一切,此间军事,苗沛霖纠集九乡十八寨圩五万苗练救援霍丘,怎奈六安军民一心,同仇敌忾,二十万民众,御贼于境外,所属之地俱平安,无牵挂之虞。
闻贤侄攻城掠地,俘获颇丰,良莠不齐,恐因逸生事。在此鼎盛之际,贤侄当分流治之,移两千俘虏于六安,委郝部两千在彼,以老带新,轮番上阵,必可高其素质,破苗酋指日可待矣。
敬申寸悃,勿劳赐复
咸丰十年三月十二日冰康
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花椒还是小的麻,看问题看得就是长远,老耿头在信中三言两语不仅替黄孛解决了一个老大难问题,还解除了黄孛的后顾之忧。有了源源不断地新鲜血Y补充自己,再加上马上就要建成的兵工厂,打败眼前的这些跳梁小丑还不是手到擒来?
黄孛看完信真是感慨万千,高兴地说道:“欢迎郝大哥加入独立团北路征讨军,不过冰康先生没说怎么把这里的俘虏送回六安?”
“团主,我这次带来了三千人马,除了两千加入你们战斗序列外剩下的一千人马就是用来护送俘虏的,等回到金寨就交给老葵和郑嘀咕他们进行培训,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形成战斗力,你就放心大胆地干,有多少俘虏都不怕,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等解放整个淮北后咱独立团就会拥有七八万的虎狼之师,到时候再实现你那藏在心里的愿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都是你说的?”打死黄孛都不相信郝侉子会说出这番话来,斜睨着郝侉子问道。
“哈哈哈,你管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
“有,确实真知灼见。”
“冰康先生说的,”郝侉子老实交代道:“这老头还说了,说团主若是能够有一支什么铁造的水师取天下更是易如反掌!”
“呵呵,那是铁甲舰,”黄孛对老耿头的记忆力真是佩服,都过这么久了还恋恋不忘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可是那铁甲舰是那么容易得到了吗?虽然现在独立团可以说财大气粗,那得看跟谁比?就那些世界列强随便哪个国家拔根毫毛都比自己的腰粗,就算把独立团现在所有的银钱都划拉在一起,都不够买上半条船的,今后的路还长的呢!
黄孛摇着头说道:“郝大哥,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马上叫德宇兄陪着你去接收俘虏,两天之后我们就投入下一场战斗。”说完,黄孛兴匆匆返回书房,把老耿头的信函递给章馨海,自己走到书案瞧看还奋笔疾书的老窦头。
过不多时老窦头终于落下款写好了信,站起身把足足写了六张的宣白纸递给黄孛说道:“黄公子,这封信除了交代一下我和徐延的情况外,我还把独立团的所作所为和你的想法都写在上面,能不能让徐立壮为你所用就看你的造化了,我只能帮到这里。”
黄孛客气地抱拳作揖笑道:“窦先生,大恩不言谢,还有一事相求,这徐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不能简单跟我说两句?”
“徐立壮嘛,他是个豪爽耿直,恩怨分明,仗义疏财的一个人物,不过有点好大喜功,贪嘴,不管谁家做好吃的就算隔着几里地他也能闻到,再大的事情都先放一放先饱了口福再说,呵呵,你俩在这方面还真是有点像。”
“窦先生,我可从来没有因为贪嘴而耽误了正事?”黄孛闻听徐立壮有这爱好立刻拉近了感情,自己还真是一个嘴馋的人,只不过还没达到因为贪嘴而误事那种地步,听老窦头这么一说赶紧替自己辩解。
“呵呵,随便打个比方,你急什么?”老窦头看着黄孛笑呵呵说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有把握把他收到独立团帐下?他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宁当凤尾不当J头可是他的信条。”
“你就放心吧,只要他不是个心怀叵测之人,降服他还不是老虎吃蚂蚱——小菜一碟?”
一句话说的三人哄堂大笑,黄孛拿着信函领着老窦头和章馨海回到大堂,见到郝侉子大伙又寒暄了一阵,黄孛说道:“德宇兄,一会你领着郝大哥到兵营后,除了留下吴臣的五百练勇外其余的全都交给郝大哥,告诉他们只要好好训练,一个月之后除了正常的饷银外每人再奖励二两,家属还能额外分得一担粮食。”
“黄公子,你们也太优待俘虏了,这要是被徐立壮知道了还不得谗成什么样了呢!”老窦头感叹地说道。
“窦先生有所不知,以后我们面对着的敌人主要就是苗沛霖的苗练,甚至比苗沛霖还强大的敌人,那几十、上百万的人马光靠咱们一刀一枪的去厮杀那还不得把咱们累死啊?有了这批投诚过来的两千人马言传身教,不用费一刀一枪就可以瓦解成千上万的苗练,就好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样,烧得苗沛霖顾头不顾腚,焦头烂额,最好让他变成光杆司令活活气死他才大快人心!”
这番话说完,老窦头突然明白点徐立壮跟黄孛的差距,徐立壮只是顾眼前的一小撮人利益,而黄孛看得却是整个天下苍生,所得到的利益也毫无保留地反馈给最底层的民众,徐立壮要是真跟随了黄孛一定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若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与黄孛争权夺利,估计下场不比苗沛霖好哪去!
等章馨海带着郝侉子离开大堂,黄孛让马坤易把牛曼宝叫进大堂说道:“大宝,你挑几个激灵点的兄弟把这封信送到鲁口子的徐立壮手里,千万不能落入苗练手中,收到回信就到高塘镇找我们,七日之内必须返回。”
牛曼宝接过信刚想离开,老窦头急忙喊住说道:“且慢,既然新店镇已经归顺独立团,何必还躲躲藏藏地费那劲联系徐帅?只要到了新店镇,你们雇条渔船渡过淮河马上就能找到徐立壮。”
经老窦头这么一提醒,黄孛才真正意识到拿下霍丘和新店镇意义有多大!
现在的独立团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子把苗沛霖的势力范围分成两块,自己已经完全打通了与淮北徐立壮的联系,只要徐立壮归附独立团,那苗长春和潘家父子真的变成了瓮中捉鳖,囊中之物。除非苗长春借助水师从淮河上逃窜,否则一点生机都不会有,自己能给苗长春第二次机会吗?
此时的苗长春想的倒是跟黄孛一模一样,自从探马把新店镇也被独立团占领的消息传回之后,苗长春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当初苗长春带着苗坤和小狐仙五个怡香园歌妓混在百姓中逃出霍丘城,五个柔弱女子每个人都随身携带着不少金银财物,再加上三寸金莲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出不到三里。气得苗长春也不装绅士了,五位歌妓挨骂挨揍外,连随身的细软也被抢劫一空,连小狐仙也未能幸免于难,抱着自己的姐妹们嚎啕大哭。
“先生,再不离开这是非之地独立团就要追上来了,是不是……”
苗坤朝苗长春做了个斩首的动作,苗长春摇着头说道:“不行,现在我俩已经是孤臣孽子,若不能找到帮手就是逃出独立团的追击也难逃一死,这几个歌妓我还有用处,你赶集寻一辆马车来,”苗长春瞅了一眼抱成团的五名歌妓Y笑道:“你看看她们,除了在床上有股猛劲外,换个地方都他娘的变成一堆废人。”
苗坤笑了笑赶紧四处寻找马车,走出一里地还真的找到一辆,不由分说就把赶车的车老板打倒在地,把坐在车里的男男女女一股脑扔了出去,亲自赶着马车回到众人身旁。
苗坤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把五个歌妓像拎小J似的全部塞进马车里,让苗长春坐在副座上快马加鞭直奔西北而去,一路上风餐露宿走了两天终于来到了高塘镇。
高塘镇还属于苗沛霖的势力范围,守城的练勇见坐在马车上的是苗长春赶紧打开城门放进城内。
驻守高塘镇的练勇大概有二千人左右,领头的是一位叫周元丹的将领,把苗长春和苗坤领进衙门签押房后特意从酒肆叫来一桌酒席为苗长春和苗坤接风洗尘。
“苗先生,你怎么带着苗坤一人就风尘仆仆来高塘镇视察?要是早点通知我一声我就叫弟兄们抬着轿子去接你。”周元丹满脸堆笑毕恭毕敬说道。
苗长春看着一桌子的J鸭鱼R馋的直流口水,强忍着饥饿笑道:“难为老弟还这么挂念我,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理,稍后我们再开席,”说着苗长春走到案桌拿起笔唰唰唰写好一封信递给周元丹,说道:“周将军有所不知,霍丘城已经陷落,你现在马上派出三批探马,一路时刻探查霍丘城的动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向我汇报;第二路前去新店镇,看看那里落没落在独立团手中;另一路往北顺着淮河水路回到寿州,把这封信交给我义父,让他老人家速派一百艘战船到三河尖集合,快去快回!”
周元丹闻听吓了一跳,紧忙接过信跑出签押房,趁着这工夫苗长春让苗坤把小狐仙和两位歌妓带到室内。
几位歌妓也是长途奔波了两天两宿,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还担惊受怕,稍微反抗一下就遭到苗坤的毒打,突然见到一桌子的J鸭鱼R也顾不上矜持不矜持了,一个个像饿狼似的冲上去就开始撕抢,气得苗长春让苗坤又把抢食的歌妓揍了一顿。见唯有站在远处的小狐仙不为所动,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切好像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意,麻木的心里突然产生一丝恻隐之心,走到小狐仙跟前问柔声道:“一会儿周将军回来后你让你那几个姐妹端庄点,替我找一个能说会道的姐妹好好陪着周将军,也许她今后的幸福就掌握在这个人手中。”
此刻的小狐仙已经如梦方醒,怎么都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温存有加的苗长春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自己这些亲姐妹都受到自己的牵连,每每想起便悔恨不已,连死的心都有,哪还顾得了吃喝?听完苗长春的话眼中冒火,口里含刀,冷冰冰说道:“你放了她们,我来陪。”
“你?”苗长春闻撇嘴嗤笑,道:“你陪?那我呢?我告诉你们这帮不识高低好歹的娼妇,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着劈面就是一掌,打得小狐仙跌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血顺着嘴丫子就流了出来。
就在此时,周元丹返回签押房,看着屋子里突然多出三名哭哭啼啼的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来来来,周将军坐下我们慢慢地聊。”说着朝苗坤递个眼色。
苗坤上前拎起一位歌妓放在周元丹身旁,然后把小狐仙安排在苗长春左侧,自己则把剩下的歌妓抱在怀里坐在下首。
“嗨,六安的黄孛以追查前不久丢失的粮饷为借口,打着朝廷的旗号率领十万大军来抢夺咱们的地盘,双方实力实在相差悬殊这才败下阵来,”苗长春说着夹起一块R送到小狐仙嘴边,小狐仙犹豫半响突然张嘴就把到嘴的R咽进肚里,好像变个人似的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笑道:“来姐妹们,嫁J随J嫁狗随狗,既然咱们逃到这里就不要想那么多,把几位大人伺候好了说不定我们又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小狐仙夹起一口菜也放进苗长春口中,梨花带雨娇笑道:“是不是苗先生?”
苗长春一边吃着小狐仙喂来的菜肴一边眯缝着两眼盯着小狐仙,也不知道小狐仙是真心想开了还是演技特别好,自觉阅人无数的“小诸葛”硬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点破绽,只好收回目光望着周元丹说道:“周将军,霍丘城一丢这高塘镇早晚不保,趁着独立团这两天还没追上来你赶紧收拾收拾,只要得到独立团杀向高塘镇的消息咱们立刻撤往三河尖,凭着咱苗家一百多艘战船和潘家父子的几万练勇,长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