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德生恨不得黄孛把话挑明,因为对自己如何当上钦差心知肚明,用老爷子的话说那就是托了祖坟冒青烟的福,若真的凭自己的力量立此奇功,那那氏家族还有何话可说?
黄孛话里有话,那得生已经听出弦外之意,因为下午在黄家大院黄孛已经交了底,就是不放心康刈子,歪着头醉眼朦胧试探道:“我的孛弟言之有理,不知康大人如何上奏?”
康刈子哪知道钦差大人心里的这些龌蹉,接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卑职是这么考虑的,首功当然归黄将军……”
“不!”
黄孛赶紧打断康刈子的话,心说怪不得在叶家集当了二十多年的七品芝麻官,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可差太多了!
为了把两人拴在一起,黄孛斩钉截铁道:“头功归那大哥,等我拿下了霍山后,就派田庆庚的绿营保护那哥前往霍山接受功劳,让那哥成为第一个进入霍山的人,就这一条足够那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康大人呢,你就派一些乡民百姓帮我运送粮草辎重,救护伤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朝廷也不是不知道,只要夺取了霍山,天大的功劳也会落在你的头上。我嘛带上几笔即可,能得到朝廷的赏赐我说声谢谢,不能也无所谓,我还年轻,以后立功的机会多去了,你们说是不是?”
一番高风亮节的话感动得那德生和康刈子热泪盈眶,恨不得把黄孛当祖宗供起来,纷纷端起酒敬起黄孛,把不善饮酒的那德生喝的酩酊大醉,也不知今晚如何再享受迷人香艳的赤脚舞女。
转眼到了第三日。
凌晨,在通往霍山的官道上行驶着一排排全副武装的独立团士兵,刚刚凝成冰雪的路面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在车马踩踏下渐渐露出本来面目。一团团热气随着微风飘散到四周的灌木丛林之中,如一多情的少女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面纱,整个天地都溶入到神龙不见首尾的独立团队列当中。
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宁静的山野,一名侦查营的士兵飞驰到黄孛跟前报告道:“团主,前方十里有两千捻军堵住通往霍山的道路,多以步兵为主,除了少数鸟铳外没有火炮,报告完毕!”说完调转马头疾驶而去。
“冰康先生,”黄孛闻听敌方没有火器马上手痒起来,笑道:“我率领骑兵和火枪营先上去跟他们玩玩,你就领着步兵慢慢跟在后面,有什么情况我随时派人来通报与你。”
“公子,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否则以后你真没法跟龚瞎子解释了。”老耿头担心地说道。
“哈哈哈,冰康先生放心吧,”说着黄孛回头朝后面喊道:“毕天松,平豪,你们四个过来!”
少顷毕天松四位捻军来到黄孛跟前,问道:“黄公子,有什么吩咐?”
“一会儿咱们就要跟孙葵文的部队相遇,我想让你们跟我一起行动,一呢让你们看看我们独立团的兄弟是如何使用开花弹的;二呢想让四位兄弟做个证人,是我黄孛欺负他孙葵文还是他不明道理,等你们回去见到龚大哥时别说我六亲不认胡打一通,怎么样?”
一句话把四人说笑了,躲在毕天松后面长得白白净净的边雨说道:“黄公子真是客气,我们捻军没有那么多讲究,别说不是一个旗的,就是一起的为了一点食物也经常打得头破血流。”
“啊?还有这种事情?”黄孛吃吃了一惊。
“没办法啊,”毕天松用手指了指队伍后头说道:“公子你看,我们捻军可不像你们全都是战斗部队,那后面几十里跟着的都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和兄弟姐妹,人若是饿的连路都走不动了,见到粮食还管它姓啥呀?早冲上去拼命了。”
“呵呵,好,好!”经四位捻军兄弟的一番解释,黄孛放下包袱高兴道:“那就跟我一起前去会会这个草包孙葵文。”
话毕,双腿一用力率先冲出队伍,二百多火枪队和马杰的骑兵营紧随其后,一千多匹战马驰骋在大地上就像千万只鼓槌同时擂在鼓面上,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声。
一炷香功夫黄孛就驰到山顶,早已等候多时的鲍鑫带着几名侦察队员急忙迎向黄孛,不用鲍鑫介绍,黄孛已经远远看见了排好队形的捻军。
为了看得更清楚,黄孛向马坤易要来单筒望远镜仔细瞧看,确认对方没有火炮后收起望远镜交给马坤易,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啊!”
上千匹战马如下山猛虎顺着山坡冲向谷地,一盏茶工夫就来到捻军跟前,在离捻军一百多米的距离勒住战马,黄孛拉住缰绳与捻军遥遥相望。
望着黑压压全都是骑兵的队伍捻军开始骚动起来,一位骑马的头领吆喝了半天才稳住队伍,随后带着几十个手下来到队伍前面喊道“呔,对面是哪来的队伍?”
也不怪捻军首领有此一问,黄孛的独立团虽然统一着装,但是颜色却有好几种,再加上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设计外型和人人束带挎包的奇特外表,看得捻军头领惊诧不已,心说探子不是说六安的绿营兵要攻打霍山吗?怎么冒出这么一支稀奇古怪的军队呢?还没打呢自己的队伍就人心惶惶,这要是对方发起冲锋,不用对方动手,用马队就能够将自己踩死,明知道不敌还得硬着头皮顶到前面问话。
“哈哈哈,”黄孛闻听放声大笑,“大熊,竖起军旗来!”
大熊闻听从包里掏出军旗,三下五除二系在黑棍上,然后随风一展,一面绣着“华夏独立团”的大旗“哗啦啦”高举在大熊手里,身高马大的大熊再加上两米多长的黑棍把大旗舞得呼呼直响,真有顶天立地气吞山河的气势。
“这回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不知道,没听说过。”领头的叛军还真没说假话,“华夏独立团”的大旗在战场上只露过两次面,他哪知道独立团的来历?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似的一连说了好几次不知道。
黄孛见对方的表情知道没说假话,只好直截了当道:“我是六安的黄孛,特来收复霍山。”
“哇呀呀,呸!转了半天你还是清妖的走狗!”领头的首领脸红脖子粗骂道:“虽然你兵强马壮,但是想取霍山还得踏过我郝侉子的尸体,”说着举起手中的大刀喊道:“弟兄们,准备跟我冲!”
“慢!”黄孛见势不妙赶紧喊道:“谁说我是清妖?郝侉子你把话说明白点。”
“你怎么知道我叫郝侉子?”郝侉子瞪大眼球吃惊地问道。
“扑哧,”一句话把黄孛逗笑了,笑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是来取霍山的,但不想见血,顺便想给你们这帮虾兵蟹将指明一条光明大道。”
“操,你凭什么?”一位站在郝侉子旁边的连鬓胡子大汉嚷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就让我们跪地求爷,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对呀,你以为你黄家大院就了不起啊,还不是清妖的走狗!”
对面队伍里不知哪位听说过黄孛的名字开始趁机起哄,气得黄孛忍了再忍,想想人家说的也没错,强压下心中的恼火说道:“我说过我不是清妖,你们看看我身后的队伍,”黄孛反手指向身后道:“我这些兄弟有来自绿营兵的,还有来自太平军,捻军的,还有种地的农民,甚至包括土匪,你问问他们我们是不是清妖?”
一番话说得对方窃窃私议,黄孛趁机道:“你们再看看这面“华夏独立团大旗”,那上面的血都是清妖大官的血,有袁怀中的,还有太平叛徒李昭寿的,等明年再把咸丰的血泼在上面,看看是你们有种还是我华夏独立团霸道?”
这句话可不得了,对面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敢拿咸丰开玩笑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过了好长时间连鬓胡子撺怂着郝侉子。
“大哥,不能再听这小子瞎说了,反正现在六安就落在他的手里,清妖还封他个什么狗屁副将,此人就算把死人说活了也是没用,再说孙大帅还在等我们的好消息呢,杀了他一了百了,干吧!”
“干你个大头鬼,你没看见对方什么架势?你能干过他们?”郝侉子骂了几句觉得连鬓胡子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又道:“你说你不是清妖,难道六安姓黄吗?”
“哈哈哈,它既不姓黄,也不姓爱新觉罗,它姓华夏!”
“爱新觉罗是谁?华夏又是谁?你把话说清楚点!”郝侉子瞪着大眼珠一脸迷惑。
黄孛一看跟这帮泥腿子也说不清楚,见时候也不早了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笑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要不这样,我们比试比试。我们随便出十人,你们呢挑出一百个,真刀实枪打一架,若是你们赢了,我们这些人全投靠你们,连六安都交给你们;若是你们输了就得听我的,怎么样?”
一百个对十个,是不是疯了?郝侉子和连鬓胡子面面相觑,琢磨半天也琢磨不透黄孛要耍什么花样,怎么算也看不出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点头道:“行,就按你的要求办,但是你们不许骑马,万一你们打不过骑马要跑,我们两条腿怎么也追不上你们四条腿,答应这个要求咱就比试比试。”
黄孛也不再跟郝侉子费口舌,朝马杰使个眼色,马杰很快就喊出十名独立团的神投手,下了马走到离捻军七八十米的地方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