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黄淑娟已经换成巾帼侠女套装,长辨垂肩,腰挎短剑,杨柳细腰因为多扎了一条银色武师带倍感英姿飒爽,带着一阵香风来到黄孛跟前,似怨似嗔娇叱道:“怎么着?姐姐来看看你不欢迎呀?”
“哪里、哪里,我做梦都想着姐姐呢,”黄孛露着笑脸违心道:“家里怎么样?母亲大人还好吧?”
“哼,算你还有良心,家里一切都好,就是母亲挂念你,这不,”黄淑娟指了指身后的随从高兴道:“这些人都是母亲亲自安排来照顾你的。”
黄孛看着这一大群人着实吓了一跳,除了自己的丫鬟小玉外其他的一概不认识,挠着头哭笑不得说道:“姐,用不着这么多人吧?”
“怎么用不着?自从你们走了之后家里就冷冷清清,这些丫鬟、火夫、杂役、郎中闲着也没事干,母亲说你这里需要人手,还不如让他们过来帮帮你。”
黄孛听说这里有伙夫、郎中,赶紧点头答话道:“好、好,那就把伙夫、郎中留下,剩下的都让他们回黄家大院,我这里真的用不了这么多。”
“不行,”黄淑娟杏眼圆睁,双手掐腰用毫无商量的口气高声嚷道:“这是老太太的旨意,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没办法,黄孛只好转头求助冯东篱。
可惜此时的冯东篱见到黄淑娟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面红耳赤低着头想入非非,被黄孛轻轻踹了一脚才如梦方醒,急忙凑近黄孛耳边小声地嘀咕道:“公子,你要郎中是准备给兄弟们看病吧?那么多兄弟单靠郎中一人一定忙不过来,何尝不让这些丫鬟婆子帮衬一二?”
黄孛闻听眼睛一亮,自己怎么把这个碴给忘了?现成的护士送上门了还拒之门外,真是傻到家啦!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了这些女孩子估计独立团的士气也会大幅度提高,黄孛想想就兴奋,赶紧笑着回话道:“好,听姐姐的,全都留下了!”
话毕,黄孛刚想让冯东篱和李忠安排这一大帮人的吃喝,黄淑娟突然用手指着冯东篱微嗔道:“好你个小冯先生,又给我弟弟出什么坏主意啦?还不敢快从实招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吓得冯东篱六神无主,摆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哪敢……敢给公子出……出什么坏主意,我就是劝……劝公子不要拂了老太太的心意,别让大小姐你……你为难,其它的我什么都没说,你不信问……问你弟弟?”
不是冯东篱胆小,是冯东篱太在意黄淑娟的反应了!
出身寒门的冯东篱自从到了黄家大院后,一眼就被黄淑娟的美貌所倾倒,可是隔着森严的门第之别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点好球之心被隐藏着严严实实,生怕露出了马脚。但这不等于冯东篱就随俗浮沉,从此就放弃了心中的美好愿望,见黄淑娟动了真怒,赶紧一脚把球踢到黄孛怀里,气得黄孛百辞莫辩。
望着冯东篱可怜兮兮、忐忑不安的样子,黄孛只好掏出自己的撒手锏吼叫道:“怎么?不愿意让他们全留下?那你就全都带走,正好我眼不见心不烦,都领走、都领走。”
黄淑娟眼含泪水柳眉倒竖,掐着腰指着二人半天没说出话来,一扭身朝丫鬟仆人抱恙道:“走,我们回黄家大院!”
见姐姐黄淑娟真的生气了,黄孛赶紧上前拦住黄淑娟央求道:“姐你别生气啊?我就是开个玩笑,都是弟弟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还不行了吗?”黄孛低头哈腰,软磨硬泡不停地说着小话,“小冯先生真的没说什么,你看你都把他吓成什么样啦?他可是咱家的文曲星下凡,你要得罪他老太太也不会饶恕你!”
“哼!”黄淑娟嘟着嘴,用眼光挖着俩人嗔怨道:“以后谁再敢背着我说坏话我绝不放过他!”
见姐姐黄淑娟气消了,黄孛赶紧对冯东篱说道:“九柳兄,你和李师傅先把我姐姐他们好好安置一下,然后再打土豪、分田地怎么样?”
“行,行,”松了口气的冯东篱赶紧给李忠使个眼神,李忠心领神会说道:“放心吧少爷,我们一切都会安排好的。”说完招呼大家往后院走去……
送走大神,黄孛刚喘了口粗气就看见刚进大门的朱桂,高兴地喊道:“朱师傅!”
朱桂闻声大步流星地来到黄孛跟前“啪”地行个礼,“团主,我回来了。”
“你回来正是好时候,”黄孛握着朱师傅的手不停地摇晃,满脸是笑,笑道:“我在韩家冲给你找了个世外桃源,那地方别提有多漂亮啦!明日我就叫兄弟们在那里盖几间石头房子让你享受一下,怎么样?”
“多谢公子美意,我一个匠人,用不着住那么好的房子。”
“怎么住不了?你还可以把家人接过来一起住嘛。”
听到黄孛提到自己的家人,朱师傅有些伤感,说道:“团主有所不知,我家在广西平乐府永安州,离着几千里地呢,接家人的想法我连想都不敢想,嘿嘿……”说完,朱桂摇头叹息。
朱师傅是永安人?黄孛马上猜到朱桂是在洪秀全金田起义攻下的第一个县城——永安后参加太平军的,算年头已有八年,可说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可至今还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士卒,从中也能看出太平军的奖罚不公。
“世间的事情如天际风云,瞬息万变,谁知道哪天朱师傅就和家人团聚了呢!”黄孛安慰道。
“是啊,”站在一旁的马俊接过话道:“即使暂时不能相聚,有我们这帮兄弟天天陪着朱大哥大块吃肉、大腕喝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你说是不是?”
“呵呵,马老弟说的不错,有这么多好兄弟相陪我已足矣!”朱桂收起杂念对黄孛说道:“马俊说公子需要铁匠,我就把黄家大院里里外外的铁匠都招来了,不知公子看够不够?”
“好、好,”来了这么多铁匠黄孛真是喜出望外,“有多少都不够,哈哈哈……多多益善!走,咱们过去看看。”
三人到了众铁匠面前,还没等黄孛开口,马俊抢先说道:“这位就是黄家大院当家的,我们独立团的团主黄公子。”
众人闻听是黄家大院当家的,都跪下行礼请安。
“各位师傅,大家不需如此客气,既然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黄孛忙不迭地招呼大家,“都起来、起来!”
等铁匠们都起来后,黄孛客客气气地喊道:“哪三位是六安城里的铁匠?”
黄孛担心这三位铁匠是龚得使用暴利挟裹而来,来韩家冲为独立团出力心不甘情不愿,若不把这三位安抚好会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所以才灵机一动有了新的打算。
等三人从人群里走出,黄孛缓缓道:“三位师傅大老远的被请到这里我实在过意不去,不知几位师傅在六安每月的收入是多少?”
“一贯铜钱,”一位红脸大汉高声答道:“要是还管吃饱我就给你干了!”
黄孛细瞅此人:三十岁挂零,已是秋日还袒胸露腹,一寸多长的护心毛密密麻麻,胳膊上暴起的腱子肉显露出无穷的力量,乌黑铮亮的大辫子绕了三圈盘在头上,黑黢黢的脸庞不带一丝笑容。
“这位老哥,请教尊姓大名?”
“臭打铁的,没大名,”此人用冰冷冷的声音答道,“叫我外号就行,狗不理。”
“扑哧,”黄孛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不妥忙敛声问道:“这位大哥说话算数?”
“放出的屁绝不收回!”旁边的同伴在后面使劲地拽着“狗不理”的衣襟,提醒他不要莽撞,可是这位仁兄毫不领情大声地嚷道:“拽我衣襟做嘛?”吓得同伴赶紧收回手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用再问,黄孛已经猜到此人就是一个直性子的莽汉,与这种人打交道用不着转弯抹角,直来直去可能效果更佳!想到这,黄孛绷着脸问道,“狗不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婆和五个孩子。”
“那就是七口之家了?”
“不是!”
“哦,家里还有谁?”
“一条狗,板凳。”
“哈哈哈……”黄孛和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狂笑起来,笑得黄孛蹲在地上直揉肚子,过来好半天才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说道:“那条狗不算,你家七口人。”
“行,不算,我家七口人。”
“我每月给你三贯铜钱,七口人每人分三亩地一共二十一亩,外送你一套房子,全家管饱,怎么样?”
狗不理愣在当场,过了半天才缓过神问道:“我一个臭打铁的,为什么给我这么多?”
黄孛没再理他,对着所有的铁匠喊道:“在场的老少爷们们,我给狗不理的这些东西,大家愿意跟我干的话人人有份。”
下面的铁匠们顿时兴奋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着铁匠们都有些意动,黄孛趁机快刀斩乱麻说道:“愿意干的现在就跟我走,到后院吃饭,不愿意的送路费回家。”说完转身向后院走去。
黄孛刚转身离开,场上乱哄哄地就嚷嚷起来,“真的假的?”“这么大公子不能骗人吧?”“不可能吧?”……
马俊赶紧插话道:“大家放心,我们公子说话算话,不仅你们分田分地,所有金寨人都人之有份,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出大门随便找个人问问。”
大伙你瞅我、我看你,不知谁问了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接人?”
“现在就去,”走出不远的黄孛突然转过身喊道:“回来越快分的地越好!”
“哄”地一声,现场除了三位六安铁匠和少数人外,其他人已鸟尽人散,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