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颀长的青年,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周身的衣饰无一不是低调的奢华与精美,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干练非凡,安静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塑,神色冷肃而淡漠,深沉得让人觉得心安。
更加让人心动的是,他那一身的华贵穿着,是他靠着自己的能力赚钱买的,却并非是长辈们的馈赠。
叶妩视线飞快的扫过青年那双深棕色的眸子,瞧着他眼神里并没有半点对宝拉的担心,心下有些愧然:想必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安排了吧?不然的话,宝拉这些年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宝拉离家出走,他不可能不担心……这种事情,下次应该提前跟他打声招呼的。
“小九……”叶妩开了口,朝他招了招手,极为和气的道,“坐下说吧。”
君廷睿闻言,只是迟疑了一下,这才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径自坐下,看向叶妩。
年幼时的自闭症,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叶妩的关怀,而渐渐好转了起来,至少不会再如小时候那般的木讷和沉默……即便现在的他,同样话少寡言。
君廷睿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叶妩自然不会客套,只是絮絮叨叨的叹息道,“宝拉这丫头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自从了解到雇佣兵这一行当之后,就整天琢磨着想要出去闯荡,当个雇佣兵,在电话里跟我提过好几次了,我起先还能拦着她,这几年眼瞅着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不服管教,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一次就算是给她个机会,她要是真的能跑得出去,就顺了她的意,要是这丫头没跑出去,就在家里多拘她几年……谁想到,这丫头居然真的……”
君廷睿起身,愧然垂首,“抱歉,叶姨,是我没有看住她……”
叶妩轻笑了一下,目光看着君廷睿高大的身形,又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你不是没看住她,你是根本对她没有丝毫的提防之心……你嘛,我还能不知道吗?你是我一手带大的,算是我半个儿子了,这个家里,能对宝拉言听计从的,也就是你了,连小一他们都比不上你……我可是记得,小的时候,宝拉闯祸,你替她顶罪,宝拉干坏事,你替她把风,把族老们气的呦!”
君廷睿的脸颊微微的浮现出一抹绯红之色。
瞧着君廷睿这般赧然的模样,叶妩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缅怀之色,手扶了扶肚子,“一转眼啊,你们这群小豆丁都已经长大了,我也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和想法……但依我说,小九,你也别太把宝拉当成个宝了,我不需要你拿自己的感情报恩,也不会强行拉郎配,宝拉这丫头跑出去几年,等她开了窍,若是真的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那我自然会送上一份嫁妆,欢欢喜喜的把她嫁给你;可若是宝拉对你有的只是兄妹之情,而你……”
“叶姨,”君廷睿打断了叶妩的话语,极为认真而诚恳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宝拉年纪还小,我也在闯荡自己的事业,您抚育了我,又给了我发展的平台,我现在想做的只是建立一份自己的事业,至于我会宝拉之间的事情,我不会留下芥蒂,更加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叶妩带着点忧虑的微微颔首,“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我不敢向你保证些什么,又不想强迫宝拉如何,所以……只希望不会耽误你……”
我瞧着叶妩这般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行了,你也别操心了……我现在觉得万分的幸运,没有结婚生子,不然的话……这些儿女都是债啊,抚育到大还不够,还要操心儿女的婚事……简直一辈子都没有个尽头。”
叶妩嗔怪般的瞟了一眼我,“是!是……是!就属于你最逍遥自在了,这些年来,大家都相继的生儿育女,就你孤零零的……就算是你不打算结婚生子,也好歹领养个孩子吧?”
“没兴趣。”我立刻摇头拒绝,“现在每天的工作差不多就已经占据了我的所有时间,等年纪大了,退休了,就去跟你作伴……难不成你家这群孩子还不肯帮我养老送终吗?”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唠着工作与生活,而飞速奔逃的某只,却发现自己很光荣的……迷路了。
摔!她只是想跑出来当雇佣兵,过着那种惊险刺激的生活,不愿意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才千里迢迢的跑出来……
可谁想到,才刚跑出来第一天,居然特么的迷路了!
机场里偷偷顺走的地图啊,居然会是过时的!
在决定偷跑之前,她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在雇佣兵的秘密网站上查到了一处集合点,可以在那里加入雇佣兵团或是注册雇佣兵讯息、接收任务、完成任务领取奖励……她足足在这里绕了三个多小时,却连那个集合点的影都没找到!
一直到深夜,宝拉还是没有从这个地界上寻找道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没办法,只能暂时随便找了个旅店住下,想跟旅店的主人打听一下那个集合点再说……
随便找了一家名叫“记忆”的小旅店,拖着行李箱走进去的时候,宝拉很明显的楞了一下……
原因无他,旅店的老板居然是个金发蓝眼的美少年,淡金色的卷发,犹如午时的阳光,金灿灿得有些刺眼,湛蓝色的眼眸,纤细而颀长的身材,笑容灿烂,正在脸色绯红的被几个大波美女调戏挑逗着,羞答答的,犹如一朵金雏菊,简直养眼到了极致。
看见一个拖着行李箱的东方小美女走了进来,美少年立刻如蒙大赦一般的跳了出来,用流利的龙国语道,“嘿!亲耐的美女,请问你是来住店吗?保证客房干净,全天都有热水供应,而且我们今天住店有折扣的哦~”
宝拉打量了一下小旅店里简单而别树一帜的装潢,这才想起自己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龙国人,用龙国语跟我说话……”
金发美少年露出一抹灿烂到耀眼的笑容,“很简单啊,你是东方人的面孔,要是听不懂龙国语的话,我还会继续用东倭国语以及其他东方语言跟你说,不过嘛,出现在这里的东方面孔,现在都是以龙国人居多……听我妈妈说,貌似是东倭国人最多,但是十多年前出现的那场瘟疫,导致东倭国经济衰退,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现在很少会有东倭国人出现了呢。”
“噢,怪不得呢。”宝拉好奇的看了看两边的走廊,“你确认你们这里很干净,不会有跳蚤之类的……?”
金发美少年拍了拍胸脯,“放心好了!亲耐的美女,我们这里是附近旅店最干净的,我妈妈是龙国人,她最喜欢干净了,要是这里有跳蚤虱子的话,她会直接杀了我的!噢,那种场面,我想想都会觉得可怕……”
“左忘!左忘!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了?!”
一个爽利而暴躁的女音在走廊的另外一端响起,带着几分森森的威胁之意,“皮紧了就吱声,我帮你松松筋骨……再敢偷跑出去,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金发美少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妈妈!请叫我丹尼,左忘这个名字太拗口了,还有……有一位很美腻漂亮的东方女士要住下,也许你会喜欢跟她聊聊天?”
说话的间隙,一位姿容美艳的极品熟妇穿着拖鞋已经走到了大堂里,明明是东方女性的面容,却是西方人的身材,前凸后翘,身材高大,一般的东方男人走到她面前,几乎都要扬着脑袋说话……
只是,当熟妇出现在宝拉面前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再然后,同样的话语脱口而出:“……我是不是认识你?”
金发美少年懵住了。
宝拉舔了舔嘴唇,总觉得熟妇的这张脸自己很熟悉,似乎见过,就是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对方……
可熟妇的反应却有些过激了,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宝拉的面前,下意识的就想伸出手按住对方的肩膀。
宝拉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的特训她比谁都要认真,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下盘稳扎,上身猛地向后仰了一下,一下子躲过了熟妇的那双手。
美少年看见这一幕,砸吧砸吧嘴,兴致盎然的观战起来。
至于旁边的那几位波涛汹涌的大美女,也全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嘻嘻哈哈的看着热闹。
“身手倒是不错,小姑娘……”熟妇似乎被挑起了性质,脚步挪动半步,电光火石之间再度出手,以手化爪,飞快的朝着宝拉的肩膀抓去!
宝拉挑了挑眉梢,注意到对方是用抓的方式,心知对方并没有恶意,自己也是存心试试这些年所学的功夫,一只肩膀飞快的向后侧去,而另外一只手则以手臂抵挡,扛住了对方的那一抓!
“这一招接的不错,我们再来!”
话音未落,熟妇化爪为拳,一个勾拳直击面门而去!
宝拉冷笑了一下,一只手臂从身前划起,以掌为刃,在对方勾拳砸到自己面门的前一秒,直接用掌刃砍在了对方手肘关节内侧的位置,另外一只手则就势从外侧扣住对方的脉门,下盘左腿就势而起,以对方勾拳手臂作为支撑点,鞭腿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同样直击对方的面门!
对方察觉到不妙,手臂划了三十度角,竟从空隙中及时抽回自己的手臂,蹬蹬蹬后退两步,不太高兴的道,“小姑娘身手是不错,但是下手也忒狠了吧?我不过是试探你几招而已……你竟然用杀招?”
赢了对方一招,宝拉挑眉,得意一笑,熠熠的神采间,带着一股子独属于这个年纪的锋锐与骄傲,“我只会杀招……这是我爸爸告诉我的,我们家的孩子,拒绝比试和试探,我们承诺:绝对不会主动出手,但只要一出手,就不会留有任何余地给对方翻盘……敢对我出手的,就要用胆量承担出手带来的后果!”
看着眼前这个东方女孩,熟妇翛然沉默了下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总觉得,女孩神采奕奕中流露出来的傲然与锋芒毕露,那般的桀骜与狂妄,那般的笃定与疯狂,似乎有些熟悉,熟悉得让人忍不住缅怀和追忆……就好像是自己已经无数次的看见这样的一幕……
我认识她吗?
不,这不可能,小姑娘的年纪看着也才二十岁不到,我要是认识她的话,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那就只能有一个理由了:从她的身上,我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应该是对我很重要的,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人给忘记了,只是当我想到那个人时,心脏会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就好像是……
我已经期待了很多年。
美少年倒是没注意到自己母亲突如其来的沉默,反而眼前一亮,忍不住拍掌赞许道,“说的好!说得真好!虽然我很好奇你的来历,但是出于对这样一个家庭的尊重,我还是不试探你了……只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可以见到你爸爸,亲自跟他交流一下。”
“而且……妈妈,您年纪大了,又很多年不动手,就不要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了,好吗?”
“左忘!你个臭小子!”
熟妇扭过头,朝着金发美少年猛地瞪眼。
宝拉艳羡般的看着母子二人之间的互动,忍不住感慨的道,“你跟你的妈妈关系真好。”
美少年接过宝拉的行李箱,好奇的问道,“怎么,你跟你妈妈关系不好吗?”
“嗯……”宝拉垂下脑袋,眉眼间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她总是不停地忙着工作,只会把我丢给别人,就算偶尔关心我一下,也总是以训斥我居多……我明明不喜欢当个上流社会的名媛,不喜欢穿高跟鞋,不喜欢穿裙子,更加不喜欢跟那群假惺惺的家伙们虚以委蛇,她却偏偏逼着我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