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奇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了?”
“没事,没事。”周少瑾说着,额头冒着冷汗,“是谁过来的?”
池舅舅刚才还说不许她再去寒碧山房的。
“是翡翠。”春晚眼底还是闪烁着些许的困惑,道,“说是老夫人请您过去商量大小姐的事。”
那就连打听老夫人到底为什么找她去都不行了!
周少瑾很是沮丧。
翡翠那边却催促道:“老夫人还等着二表小姐呢!”
周少瑾没有办法,硬着头皮换了衣服,让春晚去安排轿子。
知道她要出去的周初瑾派人来问,道:“刚才池舅舅不是过来了吗?怎么突然又请你过去?”
周少瑾道:“我也不知道。只有等我回来再说。”
她心里却没底,慌得不行,还好周初瑾没有多问。
书房那边的沔大太太却让人过来道:“我马上也要回府了,你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回九如巷。”
她如今眼睛还肿着,怎么能和沔大太太一道?
周少瑾让碧桃去回了沔大太太:“翡翠还在门厅等着。”
好在她平时够乖巧,沔大太太没有不悦,只是让她路上小心点,这几天出城踏青的人多,路上车水马龙的,不要和别人冲撞了。
周少瑾连连道谢,在轿厅坐了轿子,去了寒碧山房。
可在寒碧山房下了轿之后,翡翠却带着她绕过正房往听鹂馆去。
周少瑾吓得面色发白。站在那里不动,道:“我先去给老夫人问了安再去看望池舅舅。”
翡翠原本不想做声的,谁知道商嬷嬷却目光如箭地射了过来。
她只好笑道:“老夫人正和四爷在听鹂馆说话呢!”
那边商嬷嬷又笑盈盈地等着。
周少瑾只得跟着翡翠去了听鹂馆。
可她一踏进听鹂馆就知道自己上了当。
听鹂馆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听不到一点声响。
她当时转身就要走:“我,我去给老夫夫人问安。”
翡翠想避到一旁,谁知道商嬷嬷却推了她一把,而且这一把无巧不成书地把她推到了周少瑾的面前,让旁人看着就像她快步拦住了周少瑾似的,那商嬷嬷还一把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的身子顿时一阵酥麻,疼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偏生了商嬷嬷还道:“二表小姐,翡翠也是奉命行事,你就先去见了四爷再去给老夫人问安好了,免得翡翠难做。再说四爷住的这听鹂馆和老夫人住的正房不过隔着个花墙。这边有什么动静,那边也能听见,四爷也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
周少瑾很是怀疑。
只怕她还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就被池舅舅给制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样的笃定,觉得程池肯定有这样的本事。
商嬷嬷见她不为所动,又不敢用强。脑子飞快地转道:“二表小姐,四爷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您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话和四爷说清楚呢?您想想。四爷什么时候伤过人?又什么时候我罚过人……”
站在她对面的周少瑾见她说着神色间骤然闪过如释重负的表情。
周少瑾心里暗觉糟糕,回头一看,程池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手站在听鹂馆大门口听滴水屋檐下。
他的身姿笔直,如松树般挺拔,面容隐在屋檐的阴影里看不出喜怒。
周少瑾难堪极了。
池舅舅肯定觉得她很傻,别人几句话就把她诓到这里来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又有隐隐觉得仿佛有块大石头落地了地。
只是她此时却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仔细地琢磨自己的情绪。她脸上火辣辣的,喃喃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跟我进来!”程池冷冷地道。转身进了听鹂馆。
翡翠和商嬷嬷忙站到了一旁。
周少瑾的腿好像有千斤重,直到商嬷嬷悄声地喊了她两次“二表小姐”,她这才磨磨蹭蹭进了听鹂馆的书房。
书房门就“啪”地一声在她的身后被关上了。
周少瑾吓得哆嗦了一下。
心里莫名地想起了程池第一次去平桥街说的话。
她不禁在心里腹诽:你不是说站在院子里说话有人偷听可以一目了然吗?怎么这个就不怕人听见了?居然把书房的门都关了……
程池在周少瑾踏进听鹂馆的时候就透过玻璃窗户看见了她犹带几分红肿的眼睛,现在又见她像落到陷阱里的小兔子般的神色惶恐,心里的怒气突然间又窜了起来。
他这是在帮她,她怕什么怕?
难道他还吃了她不成?
可这念头一起,他立刻深深地吸了口气,告诫自己:“治国尚且如烹小鲜,何况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家务事?他一定要沉住气,耐心些,不要发脾气。
“少瑾,”他温声道,上前走了几步,坐在了书房临窗的罗汉床上,俊朗温煦的面孔也映入了周少瑾的眼帘,“我们有些时候没有下棋了,你陪着我下盘棋吧?”
周少瑾满脸警剔地朝后小小地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