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女儿韩玉和女婿白泽的面,林氏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也把多年积蓄的忧心和压抑都释放了出来,终于把娘亲柳氏的遭遇托付给命运和老天。
乡下虽没有城里繁华,但礼节和风俗也是只会多不会少。前些年,出了门子的女儿没什么事是不准随随便便就回娘家的。
云锦建国之后,这风俗渐渐地淡化了许多,闺女时常回娘家探望,也无可厚非,没有人说什么,但有一点:不能常住,女儿不能常住娘家,娘亲也不能随意住在闺女家里,说是会克死家里人之类。
送林氏走后,韩玉又低落了一阵子,不过在白泽的劝慰下,这才慢慢的阴转晴,心情开朗了不少。
日落时分,外面冷风嗖嗖,大门已经关上,堂屋里燃上了蜡烛,连堂屋门都紧紧管着,四个人围着热腾腾的饭菜,吃的不亦乐乎。
在韩玉的示意下,黄四娘准备了火锅,只不过老底料没有放辣椒和刺激性的配料,为了照顾到喜欢吃辣的两个男人,还专门准备了做好的辣椒酱,可以放在碗里沾着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韩玉想放下碗筷歇歇,问道:“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张根两口子的动静?”
马三哈哈回答道:“见都没见过,要我看,肯定是吓怕了,我跟四娘时刻注意着,不会叫这两人有啥可乘之机。”
白泽饶有兴致地问道:“哎,小玉,你既然又提到张根和郭氏这俩人,我不得不说说,当时你提着菜刀说的那几句发狠的话。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在哪看的,还是听谁说过?”
“哪几句?”韩玉问道。
“什么人在做,天在看,还有什么阎王爷啥的。”
白泽辣得直吸气儿,抹着嘴角。说道,“一直没给你说,当时那个时候,别提张根跟郭氏,我站在一旁都听得有点哆嗦,是害怕。我心想着。你要是两刀砍下去,咱可咋办。难不成真把这俩人给扒个窑子埋了?现在想想,汗毛都能竖起来。”
韩玉说道:“看来我在你们心里都留下了阴影啊。我这人一向崇尚和平,不主张使用武力,但决不放弃使用武力的权利。好了,快吃吧,别提这些了。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们还真把它当个话题了。”
“好好好,不提这个话题。那就换个。”
白泽眼睛眨巴眨巴,好像思考了很久的样子,说道,“天冷透了,松花蛋的量控制一下,不做那么多了,从现在到过年的时间,小马也别去集上出摊子了,要真有过来买的,叫他们上门就是。”
韩玉摇摇头:“上次下雪我不就说了吗,天太冷,叫小马不用去集上了,就在家里好好歇着,想干点啥就干点啥。”
白泽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差点忘了个事,得问问你。有一次,货郎牛三见到我,说是从咱们这里买松花蛋,弄到城里卖,我没有立即答应,说是回来再问你的意思。你怎么看?”
韩玉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有什么不成的,咱们卖他的价格是一定的,反正咱老老实实不多赚不少赚,他到手之后,去城里卖,赚点差价不是不行。但为了不扰乱了秩序,控制下数量,不多卖。”
牛三不是本村人,交集也不多,但多年的交情下来,也都有一些了解,他为人老实,是个本分的小商贩。
……
夜里,韩玉做了个奇怪的梦,家里房子成了金屋,里面布满了玉器,到处都是金锭子银锭子,金砖碧瓦,雕梁画栋,一根粗大的柱子上盘着一头金龙,徐徐如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她平日里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没听说过,也没看过,就好像是空中楼阁一般。
你是活了一万天,还是只活了一天却重复了一万遍,这个纠结着现代人的问题,在韩玉看来,是不值一提的。
农家里,虽然日子多是平淡无奇的,但每一天都像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美妙的音符,让人心平气和,享受着点点滴滴。
要说这冬日里寒冷萧瑟,但清晨起来麻雀总在树梢上叽叽喳喳,鸽子在屋顶咕咕噜噜,公鸡打鸣,母鸡下蛋,猫爬墙,狗咆哮……仍旧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阳光普照大地,冰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韩玉起来之后,见黄四娘在灶屋里忙活着做饭,便轻手轻脚走了进屋,问道:“四娘,做的啥饭?”
黄四娘满脸笑意:“小玉姐,你起来啦,炒个鸡蛋,再弄个醋溜白菜,蒸了几个馍,打了半锅米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