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的回想,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小先生打开布包,那些叶子在包里经过地下河水的冲击、我的各种奔跑翻滚的碾压已经有一点不成样子,不过小先生明显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复杂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潘班长,你没用?”
“嗯?”
“唉……”小先生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再理我,倒是又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被搞得不明所以,只是在余光瞥到吕丈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小先生手里的叶子,神情有些古怪,但是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想要得到那些叶子的意图。
这烂叶子究竟……
并没有让我疑惑很久,小先生的行为就提醒了我。
他把老王的衣服扯开一大半,露出已经血肉模糊的肩膀,刘湖水扭过头不忍看,李乐也下意识地捂住嘴。
老王的伤口完全暴露,一大片诡异的紫黑色从流血的地方蔓延,这应该就是白榳造成的真正的伤害。先前肌肉变形的地方早扭曲,看着那戳出皮肉的骨头,我似乎已没什么感觉。小先生把匕首抬起,以他的力气完全可以一次性的切下去。而速度越快,带给老王的痛苦越小。
刘湖水和李乐完全不想看,五头儿撑着前额不时地撇上两眼。吕丈是对这没感觉,我和细嗓子则不敢移开目光。
因为老王失了很多血,所以小先生一刀下去直接就把老王的手臂连带那片紫黑色整个砍了下来。
手臂掉落,我的身子都不住地颤抖,那片紫黑色突然间开始极速的蔓延,老王的手臂瞬间就变成了青色。我们都不敢去碰,也不敢想象要是没及时处理,老王之后会变成什么样。而老王游离的意识似乎本能的控制他的身子弓了起来,我的眼神移不开,直勾勾地看着切口处流出黑色的血,然后被小先生用破衣服吸走。
小先生又抹了一把匕首把一片叶子拿起来,沾上自己的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糊到了老王的肩膀上的切口。
虽然步骤和程度并不相同,但是这和北老曾经处理子弹伤时的样子很像。
对……这些叶子就是北老在河边用来止血的那种。甚至在吕丈“割腕”之后他都用了一种草药,他能恢复的那么快很有可能也和这叶子有关……
果然,在又糊上几片叶子之后老王的伤口不仅血被止住,甚至都有微妙的愈合的倾向。
我终于想起了这叶子的作用,惊讶的同时也意识到,这是小先生原本放在我装备当中的。
他……
我又感受到了相同的复杂,就像小先生要杀我之后却又救我;他承认最初并没有想放过我们,偏偏又救了老王又在我包里发现了这个。
我搞不懂小先生的意图了,这样的反复不太像他的风格……他既然说会解释,那我宁愿再相信他到最后。
止了血后,一切都变得好办多了,现在被叶子糊着伤口也露不出骨头,小先生收回手,又检查了检查老王的上下,确定没危险后示意我们给他包扎。
这下包扎就没有任何阻力了,细嗓子招呼董卯书立马上手,没一会儿就解决完毕。只是老王还没清醒,但我已经放下心了。
小先生起身,看到那发黑的断臂:
“你们对这没什么留恋吧?”
“没……”
“那在下失礼了。”
说罢,小先生徒手捡起老王的手臂然后用破衣服包了起来。我们不好说什么,虽然是老王的一条胳膊,可却是我们不能触碰的东西,就算是老王,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等到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关于他对我们的打算,小先生再也无法随便搪塞掉。
董卯书重新站起来,我也上前,小先生理解我们脑筋死,知道我们都在这儿别着劲儿,大家的神经一直很紧张,自然是希望别再像傻子一样被人耍。
小先生最后犹豫了一下无奈地开口:
“在下长话短说……最开始知道你们也在地下的时候,在下的确是想要杀死你们。但是……潘班长和五头儿帮过我们老爷子,你们又只是被牵连其中,在下虽然也滥杀无辜,但是却绝对不会忘记恩情。答应了的事情,老爷子也叮嘱我要办到。”
“至于潘班长,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在祭坛下看见太多的东西,放你们出去可以,但最好是一无所知的离开。原谅在下的一时冲动,那是本能,在下并无恶意。不过在下请各位能够忘记这里的事情,再有人来,也不过是给一些宝贝儿们增添玩乐。”
小先生忽然抬眼望了望这偌大的祭坛,然后把剩余的为数不多的几片叶子重新包好又塞回我手里:
“这是死藤的叶子,切记收好。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
一时间都无话可说,董卯书盯着小先生半天,终是不能再找漏洞质问小先生了。我们对于小先生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他的“诚实”反而可以使人消除不受控制的揣测,若是想通了,他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之后吕丈也剪短的表示了对小先生在这一方面的信任,让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其实有时候需要的仅仅是一句话的事。
我心里好受了一点,接过布包后突然又想到了一点:“那那个黑色的木块是什么?”
小先生沉默了半晌,瞥了一眼我的腿,眸中似乎又带了几分寒意,可他说的话分量却很重:
“那是你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