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所得情报来看,邓季摆出的架势分明是由一军死守冀县,仪仗郡城坚固,抵挡住西凉军,再以藏在后面的虎牙、骁骑为奇军谋胜。只是此去冀县一马平川,自家兵强马壮,除袭粮一途,邓季实在不该有胜算才是。
若非忧张辽威烈军在后袭夺军粮,倒可不顾冀县,直接绕过去取三辅之地,听闻司州在邓季治下,如今人烟已稠密得紧。
韩遂军粮有健将阎行督守,马腾也不敢怠慢,遣头号大将庞德督粮。
不过只要不中邓季诡计,十余万大军数倍于敌,堂堂正正推进也能碾压司州卒兵,因此两位老兄弟都以大将都督守后方,至于前方交战——先等杨秋、成宜、马玩等豪强与羌氐七万军马打光了再说。
既然两郡已掳无可掳,待布置妥当,韩遂便招回各部豪强与羌氐,仍旧以其等为前锋,直扑冀县,数日后,前锋大军便将冀县城围得水泄不通。
只是若能一战击败邓季,夺得司州之地,到底以谁为主,韩马两家免不得还有一番好争斗,为将来打算,韩遂领军行至獂道县城,马腾军至显亲县,又不约而同停下,先观前锋战局如何。
獂道、显亲两县都与冀县相邻,县城所距俱不过二百里,就算有事也来得及应变。
西凉大军来犯,陇西、汉阳两郡之民,既有弃邓季而改北投的豪族,也不乏不愿随老幼避往三辅,要卖一把力气助卒兵抵抗的往日贫户男子,冀县城内汉阳太守韦康、县令赵昂两道令下,早聚起上万精壮,协助威烈军守城。此外还有留下的二十余县数千差役,都是退役和今岁才入选的刀盾卒兵。
常备的四军俱只有一校弓卒,其余俱为戟卒与力卒,并不利守城,城墙上倒多托付给差役和精壮们。
城外敌军势大,威烈将军张辽起心要先挫对方锐气,围城时按兵不动,待外间将攻城器械摆出时,冀县西、北两道城门突然洞开,张辽领本部、孙观领果毅校,各两千骑,突然杀出。
围城诸军未料守军才万人,竟未以土木堵塞城门洞死守,还敢杀出来冲突,两门外反应不及,一时俱显乱相。
张辽领本部校自西门杀出,外间当面之敌已慌乱得紧,未成阵型便被铁骑突入,顿时如虎入羊群。张辽坐骑鲤骢神骏,跃马当先冲在最前,手中一条长戟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挑翻六七人在地。
要操作攻城器械,前面都是步卒,又未能先作防备,威烈将军在前领头,全校铁骑勇突猛进,直杀得西门外一片狼藉。
西门外准备攻城的这支人马首领乃是酒泉郡豪强,名叫黄华,见司州卒兵似虎狼般,所过如无人之境,顿时胆怯,不多时便领军溃退。
另一位随来捡便宜的豪强张掖郡人和鸾,自持武勇,领军填上,和鸾当前挥长矛刺张辽,张辽轻侧身避过,返手就将其刺下马来。
和鸾与敌将交手一合便落马身亡,千余部众一哄而散,后面见到的军士无不骇然,溃散开去,攻城器械随处丢弃得是。
主持西门攻伐事的成宜收拢溃兵,再调弓手上前时,张辽军已毁去丢弃的器械,施施然回城去了。
北门外孙观也有建树,领果毅校连踏破三支人马战阵,尽毁器械,待后面大队羌氐骑上前来救,方自顾回城。
张辽、孙观收军回城,不待杨秋等喘口气,没过多久,彭亢、刘辟两校又分从南门、东门突出,城外诸西凉军虽已有备,攻城器械亦被毁去大半。
冀县城内虽只一支孤军,却猛烈胜虎,其威难犯!
若是野战,城外七万大军堆死威烈军万人还有可能,但现在是攻城,士气已被夺,七万大军本是杨秋、成宜、马玩辈豪强与羌氐诸部临时拼合起来的大军,各不相属,战事不利,都要保全实力为先,谁肯真为别人做亏本买卖?
各部将争先破城的心思熄灭,数万大军便在城外相互推诿起来,便实在推脱不过上前攻城的,也不肯出死力,围城近月,竟是小打小闹,丁点破城希望也看不到。
韩遂本还安心呆在獂道,等着麾下杂牌与羌氐先消耗些司州卒兵,一日,突有埋伏在司州的细作来回报,之前河东养伤的荡寇军,已启程向西。
只威烈一军,便抵得西凉联军在冀县外无法寸进,邓季若再得添一军,战局更要不利。杨秋、成宜等又不肯死战,韩遂无奈,只得亲领军上前督战,又遣使联络马腾,共同进兵。
九月中,韩遂留阎行守獂道,马腾留庞德守显亲,各引两万大军往取冀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