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黄得功几乎天天泡在校场上,督导巡视新任的千总,把总等中下级将官操训士卒,吴群原先的手下被拆分打散,很多原先的老卒也因此而升职,他的营下以新兵为主,对此他毫无怨言,仍旧是全部精力用在教导新兵上,他营下的一千人进步最快,不管是队列行进,还是实兵操演,在五个千总里表现最为出色,黄得功对他很是赏识,准备等到立下军功后,上报朝廷拔擢于他。
接到五省总理卢象升克期抵达凤阳,相机而动的军令后,黄得功马上召集手下将官宣布军令,随后自己亲在到单县县城,找到知县任敏瑜,将卢象升的军令出示之后,将因行军路途遥远,士卒背负甲胄军械会疲惫不堪,需要招募青壮作为辎重营的想法说了出来。
任敏瑜是天启七年同进士出身,由于朝中无人,放到单县担任知县已近六年,这六年他也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虽未有大的政绩,但好歹治下百姓还能过得下去;按朝廷规制,六年后就要调往他任,他自知下一个任职之地也差不多和单县一样的穷地方,提拔重用是不可能了,谁叫自家没有背景呢,要是朝里有个重臣为自己说话,凭着自家的政绩,再上一步台阶应该没有问题。
黄得功的要求并没有让任敏瑜感到不耐,二人一文一武,虽然很少有交集,但他却也听到关于这部人马的一些消息,他清楚黄得功虽为武将,却是深得皇上信任的近臣,只要能让黄得功满意,到时一旦官军打胜,说不得战功上会有自己襄助官军的名字,一旦入了圣眼,难保不是个机会,升官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吗?何况还有五省总理下的军令,卢象升虽然不管民事,但将来很难说会有什么样的前程,得到皇帝器重的大臣,官路可不是自己能比的。
任敏瑜爽快的答应了黄得功的请求,立即召集县衙各房书吏和班头捕快,让他们下到乡里宣讲招募一事,并向百姓们言明,凡襄助官军者,免劳役两年,更重要的是,黄得功带着银子来的,所有愿意参加辎重营的百姓,每人月支五钱银子并管饭,双重利益的诱惑下,十里八乡的百姓踊跃报名。
最主要的原因是,连年的大旱已经从河南蔓延到了山东西部,眼看着田里的庄稼枯萎干死,很多家中已无余粮的百姓已经开始打算逃荒了,正在发愁时,官府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对于很多农户来说,这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庄稼收成无望,家里的壮劳力天天闲着,一个人的嚼用就赶上好几口人,这回随了军,技能管饭,还有银钱可拿,有了这些银子,趁着粮家还不高,就能多买下一些放在家里,再去地里挖一些野菜,快要断流的河里捞一些鱼鳖虾蟹,用盐巴腌制起来,省着吃就能吃好些日子,说不定老天开眼,降下几场大雨,能赶着种上秋庄稼,就能熬过这个年去。
黄得功看着县衙前聚集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愁苦脸上带着希冀的眼神,心下也是难过异常,他也是穷人家出身,父亲早亡,母亲含辛茹苦的将他和弟弟、妹妹养大,自是知道穷困挨饿的滋味,田里的庄稼近乎绝收的情形他也是看在眼里,也不知这些百姓接下来的日子怎样渡过。
他侧身对身边的任敏瑜道:“任大人,旱情太严重了,百姓要是吃不上饭可咋办?要是再有闯贼那样的人一煽动,岂不是又是一场大祸?”
任敏瑜摇了摇头叹息道:“本官上月已将旱情上报给了朝廷,至今尚未得到回复,本官也发动士绅往县衙捐银助粮,以备后患,可响应者寥寥无几,县衙库房存粮只有数百石,存银也只有几百两,就算这点银子,趁着粮价还未疯长,我已遣人去了徐州一带购粮,能买多少算多少吧,至于将来如何,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