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蒋文渊正在房里专心读忆。便听掌柜的亲自来敲门,说是有贵客拜访。
蒋文渊寻思莫不是哪位同乡?当即整理了衣冠打开门。却见来人长身玉立,仪表堂堂却素不相识。
蒋文渊眸光闪了闪,心中有了些猜测,上前作了一揖。一番寒暄后方知来人竟是镇国公世子。
蒋文渊忙请他进到室内上座,让阿平奉了茶。
镇国公府以军功起家,元允身为镇国公世子,本身也是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
行伍之人素来直爽,元允开门见山道:“不瞒蒋兄,你昨日救下的那个孩子,正是犬子。他趁着值守的婢子磕睡,避开了下人侍卫从后院的狗洞溜了出来,若非你相救,他昨日怕是讨不了好。”
“世子言重了。”蒋文渊笑着道:“这么大点的孩子正是好奇玩皮的时候,这是天性。
我家里也有个这么大点的皮猴子,跟着他的哥哥们下河摸鱼,上山打鸟,上窜下跳的,没少被家里人揍。”
都是当父亲的,元允被提起了兴趣:“听你这么说,蒋兄家似乎孩子不少?”
蒋文渊笑道:“亲子只一个,侄儿倒是有一群,组个蹴鞠队绰绰有余。”元允讶然:“那还真是人丁兴旺啊!”
就着这话头,俩人天南地北七扯八扯的竟然聊了一上午。蒋文渊觉得元允大气爽快,不仅学识渊博,还没有勋贵子弟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元允觉得蒋文渊明明一介文人,却没有文人那种酸腐,性子也是憨厚爽朗,对于守边军士更是崇敬有加。
一番谈话下来,地位天差地别的两人,竟意外的投缘,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也是件奇事。
送走元允,看着屋内留下来的三口大箱子,蒋文渊满心复杂的打开。
第一箱是绸缎,压得紧紧实实的。尽管他对布料之类的了解不多,但看那上头的花纹织锦,也知晓定不是凡品。
第二箱是书籍笔墨。他翻了翻,这其中竟有好些孤本。
还有一方端砚、一整套的湖笔、两块松烟墨,均是极为名贵之物。蒋文渊从前只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当真是心惊不已。
最后一口箱子是最实在的金银。
箱子一共三层。上面两层是银子。十两一锭的银元宝五个一行,排了五排。一层是二百五十两,两层就是五百两。
最下面一层是黄金。也是十两一个,共二十五个金元宝。
按时下一两金十两银的兑换比例,不算其他,光这箱金银便足有千两之巨,着实教蒋文渊倒吸一口冷气。这镇国公府着实是大手笔。
这些东西拿着着实烫手,但退回去那是万万不能的。
思来想去,他只好将宝贝女儿塞给他的那包人参中,取了最粗的那支,亲自去选了一个极漂亮的锦盒装着,让阿平送去了镇国公府,算作是回礼。
且说当家的镇国公世子夫人曲氏,听下人来报说,门外有个叫蒋文渊的举子差人送来一个锦盒,说是给老夫人补身体的。
这个蒋文渊曲氏是知晓的,那是救了儿子的恩人。
昨日夫君还特地备了重礼前去答谢,回来后说起此人,言语中颇为欣赏。须知,这满朝文武,能入她夫君眼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因此,听说这样的人物派人送东西过来,曲氏也颇为好奇,赶忙让人请进来。
婢子将盒子呈上来,方揭开盒盖一看,曲氏便惊了一跳。
但见盒中躺着一支小儿臂粗的人参,全须全尾,隐可窥见人形。目测至少九两往上,至少有数百年之龄。
曲氏出生名门,自小见识过不知多少好物,但这样的人参也是第一次见。
但凡人参在八两往上,那都是天材地宝般的存在,可遇不可求。不曾想,今日便叫她见着了一支。
曲氏稳稳了心神,合上盖子,对阿平道:“此物太过贵重,我们府里不能收。你家主人本就有恩于我们府中,如何再能收这般贵重之物。”
阿平揖了一礼道:“来时我家主人便说了。承蒙世子爷厚爱,他不过举手之劳,着实受之有愧。
然他一介寒门,身无长物,唯有此物或可回赠,还请贵府务必收下,否则他于心不安。”
曲氏看了看手中盒子,这般天材地宝,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不说镇国公府,便是皇宫中也不见得有。
再三思索,她还是决定留下,大不了往后多帮衬一二。
重重的打赏了阿平后,便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之后,便请了府医过来,府医鉴定后说至少五百年往上,无论是品相还是药性都是参中极品。
说是参王也不为过。曲氏闻言更是欢喜。
下午下衙后,曲氏把蒋文渊送了支五百年参王的事儿同丈夫说了。元允看了看东西,便抱着盒子去了老爹的书房。
镇国公元猛也颇为意外,想了想还是道:“收下吧!这是个聪明人,不贪且知分寸,往后可多来往一二。
再说,他今儿送东西来就未必没有这个意思。左右我镇国公府提携个把看得顺眼的人,这样的能力还是有的。”
四月初五放榜日。
张榜的广场处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晨时初刻,一声锣声,杏榜正式张出。人群更是疯了一般的往前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