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混蛋,尽爱逞英雄。”
哲宇航坐在雪骓上缓缓收回目光,唇角逸出一抹包藏无限意味的讥诮。
随即,他的视线专注在坡下惊涛骇浪般涌来的踏雪骑上,距离已不足三十丈。
“呜——”望龙坡上,林夫人神容镇静肃穆,为身后的战士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冷睿策马在旁,手握一柄大斧高高向天举起,吼声如雷道:“出击!”
“轰!”地动山摇,两千夜火部骑兵犹如开闸的洪水向山坡下泄落。
红色的潮白色的浪,在刹那间狠狠地迎头相撞,爆绽开千百朵绚烂的血花!
“砰!”哲宇航连人带刀撞入敌骑,面前密密麻麻全是一支支锐利的长枪,一旦陷入重围任凭修为通天也难逃攒刺剿杀。
他的刀挥若雷霆霹雳,铿铿斩断两杆长枪,将执枪的两个踏雪骑兵震落下马。
铁蹄踏过,那两人张口欲呼却在转瞬间被潮水淹没,化为一摊肉泥。
哲宇航视若无睹更不理会溅起的鲜血脑浆,纵刀削飞第三名踏雪骑兵的头颅。
胯下的雪骓突然悲鸣,被斜刺里的一杆长枪戳穿腹部。
哲宇航不为所动,探手抓住一杆刺来的长枪,身形借势飞起,一脚将那名踏雪骑兵的眉心踢爆,夺过战马继续冲杀。
在身后数尺便是挥舞大斧的冷睿,他的左肋鲜血淋漓赫然多了一个枪眼,深陷在三名踏雪骑兵的包围中。
哲宇航看也不看,更没有靠近救援,挥刀再斩落一个敌人。
战场上没有怜悯,也无需慈悲,唯有强者才能活下来赢取胜利。若是倒下,那只能怪自己实力太弱!
四周,双方成百上千的骑兵犬牙交错,从最初的陷阵冲杀迅速转入短兵交接的僵持阶段。
但是主将的悍勇显然不能弥补双方单兵实力的差距,仅仅是第一个照面,夜火铁骑便倒下了两百多名武士,而踏雪骑的损失才刚满一百!
战场上,厮杀仍然在继续。
白色的狂澜渐渐压住红色大潮,分衍出一道道支流般的兵锋不断向纵深渗透挺进,前后左右一个个夜火部落的武士英勇倒下,却难以阻挡踏雪骑势不可挡的锋芒。
他们就像露出獠牙的恶狼,在血腥的刺激下无惧死亡无惧伤痛,只是倾尽全力地绞杀身边每一个敌人,直至将其粉碎。
不过须臾的工夫,夜火部落的骑兵损失近两成,阵脚不可遏止地发生松动紊乱。
林夫人伫立在望龙坡上居高临下,对战场上的局势洞察若明,却神情平静依旧毫无变化,手中的号角兀自苍劲嘹亮!
听到号角声,所有的夜火部落武士俱都振奋精神,舍生忘死地向前冲杀。
——大那顔夫人就站里在我们的身后,为我们吹响进攻的号角。
我等,惟死战不退!
他们就像一蓬蓬火红的海浪,凶猛甚至是悲壮地拍打向面前的礁岩,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与刀剑撼动它、崩裂它,却又不断地粉身碎骨溅起朵朵血浪。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即使是懦夫目睹此情此景,目睹身旁朝夕相处的同袍纷纷倒下,也不由得血脉贲张忘却生死。
双方数千大军绞杀着,呐喊着,前仆后继血流成河。
突然上空响起一声惊天动地悲鸣,姬澄澈左手掣出龙阳神剑,在玄霜的配合之下,将一名千骑长座下的巨龙背脊剖开,剑气直透五脏六腑龙血如瀑布般从空中洒落。
那巨龙疼得蜷曲翻卷,竟硬生生将背上的千骑长甩飞出去。
千骑长大声惊叫,手舞足蹈往地面坠落,根本没有生还可能。
玄霜趁势旋动龙尾,就似铁鞭般砰然拍中那条巨龙的头颅。
巨龙接连遭受致命打击,终于无法支撑,卷裹着漫天血雨摔向地面。
“凌横!”昼丁山叫喊那千骑长的姓名,眼睁睁看着他跌落在望龙坡下,骨断筋折七窍流血毙命,不由得睚眦欲裂怒发冲冠,挥舞大戟扑向姬澄澈。
可惜玄霜的速度根本不是他的坐骑所能比拟,昼丁山所能捕捉到的,除了姬澄澈的背影,便是那滚滚的流风血澜。
“砰!”巨龙砸落到双方战团之中,当即无论敌我死伤者不计其数,战场上乱作一团,却在无形中稍稍缓解了夜火部骑兵的压力。
但这对于全局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局部变化而已。在更广阔的范围中,踏雪骑已明显占据上风,宛若一架全速开动的血肉磨盘,一层层一排排无情而有序地碾压过夜火部落铁骑。
尽管不甘不愿,夜火铁骑的战线还是开始向后退却,甚至局部战线已接近被踏雪骑凿穿,情势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