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我求婆婆为那头蛮牛解咒就是。”
姬澄澈不禁骇然,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妖孽,祸国的妖娆。
“你听好了,我出的是一幅对联——吴下门风户户尽吹单孔萧。”
雪落闻言不禁心里暗笑,却故意装作漫无头绪的苦恼样子绕着黑衣老妪踱步转圈,轻轻念道:“吴下门风户户尽吹单孔萧……这可真有点儿难。”
姬澄澈不知是计,嘿然道:“你要是对不出,我可要说下联啦。”
“哎,有了!”雪落蓦然驻步,小手轻捧脸颊道:“我对……云间胜景家家皆鼓独弦琴。”
姬澄澈呆了呆,道:“我这还是个字谜,答案是吹火筒。”
雪落嫣然一笑道:“巧了,我的也是字谜,答案是弹棉花。”
两人相视一齐笑出了声,姬澄澈的怨气也随着笑声散去了不少。
雪落转头对黑衣老妪道:“婆婆,您帮那位小哥哥解咒吧。”
姬澄澈诧异道:“你不是赢了么?”
雪落微笑道:“小哥哥有所不知,这幅对联是过年时大伯出给我的题目。当时我未能答上来,输了一幅字帖才换到了答案。所以,我是取巧赢了这一局,不足为凭。”
姬澄澈登时对雪落好感大增,心想一个老妖婆居然能调教出如此小鬼机灵的可爱女孩,也算得怪事一桩。
他瞥了眼正在为林隐解咒的黑衣老妪,说道:“雪落,你是不是也想知道有关黄泉鬼目的事?”
雪落欢喜道:“小哥哥,你愿意告诉我?”
“就当是我输给你的彩头。”姬澄澈早先见那黑衣老妪能够施展出碧落魂瞳,且无惧于锋寒,已猜想她肯定不是常人。
而雪落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竟精通多族语言,举止更是落落大方,也不像是出身在平常人家的孩子。
从林隐出手护卫锋寒到现在,雪顶上已经吵吵闹闹好半天,大先生竟始终没有现身,既然师傅只肯在背后坐镇,想必是那黑衣老妪有几分来头?不如借此机会,套问对方的来历。
当下姬澄澈隐去逆天轮的秘密,只说自己和林隐如何偶然发现了唐虞的遗体,从此便被他阴魂不散地缠上,没完没了地背诵十万巫典。至于唐虞与大先生后来的对话,姬澄澈亦不知情,即使听到他也不会随便告诉外人。
黑衣老妪听得连连变色,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道:“小娃娃,你能否带我前去找寻我……大巫祝的坟冢?”
毕竟,此事对于巫教乃至整个楚国而言影响实在太大,不能不令她慎重再三。
姬澄澈想也不想道:“雪落可以,你不行。”
黑衣老妪微怒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林隐也已恢复了神智,站到姬澄澈身后冷冷道:“我也不喜欢你,所以这个理由就更充分了。”
黑衣老妪的衣袂颤动,显然是在克制极大的怒气。
雪落轻轻牵了牵她的衣袖,小声道:“婆婆,大巫祝的遗体是他们安葬的。”
黑衣老妪长吐口气,咬着牙一字字道:“老身姓商名梵衣,唐虞……是我的夫君!”
“啊?”姬澄澈大吃一惊,与林隐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信。
黑衣老妪神容惨淡道:“我等了这老东西三十年,也找了他三十年,你们说我该不该去,要不要去?”
正在此际,远处传来大先生的声音道:“梵衣,唐兄去得安详,你尽可欣慰。”
“禹天则,怎会是你?”黑衣老妪扭头望去,她可以不信姬澄澈的童言,却不能不信大先生的话。
突然,她悲从中来竟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雪落的眼里满是泪珠儿,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默默为婆婆擦拭泪水。
姬澄澈和林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都不恨这黑衣老妪了。
大先生喟然叹息,说道:“澄澈,林隐,稍作准备,我们去拜祭唐老先生。”
姬澄澈和林隐一齐躬身领命。
林隐道:“雪落,我带你骑龙。”
姬澄澈瞪眼道:“锋寒模样那么凶,吓坏了雪落怎么办?还是我的玄霜好,既温柔又漂亮,是世上最乖巧的龙。”
林隐两眼上翻道:“温柔、漂亮、还乖巧,这是玄霜巨龙还是玄霜小娘子?我的锋寒,可是世上最英武勇敢、无往不利的战神巨龙。”
“想打架,我奉陪!”
“谁怕谁,你路上别掉链子。”
“不管怎么说,第一个和雪落说话的人是我,第一个和她玩的人是我,第一个让她笑的人也是我。所以,第一个带她骑龙的人,一定是我!”
“依我看,你是第一个欺骗她,第一个欺负她,第一个让她哭的人还差不多!”
“一派胡言。”
“事实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