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远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这次彻底慌了神,黎曼把他最后一点能拿出来谈判的东西彻底打碎,他先是开口哀求,见黎曼不肯改口,又变了脸色,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有抑郁症,这种精神疾病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你要想清楚,如果我们离婚的话黎江不一定会判给你!”
“我知道,我会出国治疗,慢慢恢复过来,可能要一年,也可能是两年,但是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黎曼看着他,离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她看的很认真,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她直到现在才彻底认清了这个人。
江心远立刻变了脸色,恶狠狠质问道:“这一切是不是你们提前都算计好的?当初你父亲会去京城也是为了这个吧,从一开始去京城审查,把我大哥和嫂子做账目的名义赶走,然后让我声名狼藉,赶去西北……我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算着时间跟我分居一年多,是不是还要等到黎江成年之后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再把我也赶出去啊?”
黎曼道:“不是我让他们去偷钱。”
“他们不是偷……”
“在公司做假账目,就是偷。”
黎曼平静的看着他,江心远哑口无言。
他胸口带着愤怒,但是脸上滚烫一片,羞耻和恼怒交织,让他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黎曼和他坐在一处时间越长,失望就越大,终于摇摇头站起身打算离开。
江心远匆忙跟着站起来,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道:“你,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让你这么做的,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
黎曼疑惑道:“你在说谁?”
“你父亲黎老他……”
这次不等江心远问完,黎曼就把手挣脱出来,她第一次看人带着气愤,摘下手上的小羊皮手套来扔在他脸上,怒道:“你才病了!我爸好好的,不许你这样说他!”
保镖及时赶到,把黎曼护在身后,同时按住了江心远的双手压低声音道:“江先生,你想做什么!”
江心远措不及防被手套抽了一下脸,这会儿还有些懵,他想推开保镖不让黎曼走,但是那里抵挡的住保镖的力气,他们这里动作有些大,店里已经有人频频看过来。
黎曼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戴上墨镜又把围巾拉高了一点,“我们走,不用跟他多说什么,江先生等我律师函吧。”
她转身离开,保镖紧跟其后,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捡起地上的那副女士手套。
江心远一直追到门口也没有能留住她,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黎曼真正动怒的样子,这和他印象里的木头美人完全不一样,因薄怒而双颊泛起一抹红色,冲淡了她以往的病容,江心远目送她离开的时候,脸色变换几次,最终还是愤恨地锤了一下墙壁。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失去控制了。
他即便再不甘心,但是不可否认失去的越来越多,这让他心里忽然产生了巨大的不安。
他已经安逸地生活了这么多年,之前虽然不满,但到了黎家之后物质生活上从未匮乏过,显然如果让他回到以前那样一贫如洗的生活,甚至连工作都失去……江心远额头上冒出冷汗,闭了闭眼。
这一年的寒假,发生了很多事。
对于黎家来说,长辈们做了一些决定,黎老决定再次去国外配合治疗,而黎曼也决定离婚,她回来之后和两个儿子认真谈了一下午,得到了黎家兄弟的双手赞同。
黎江挽着她的手臂,笑道:“我无所谓啊,反正他平时也没怎么照顾我,大哥受伤的时候他也不来看,见了也只会训斥。妈妈,他之前还打我,要不是大哥和刁叔他们护着,我真的要受好多委屈啊。”
黎舟也认真道:“妈妈别怕,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黎曼心疼地不行,伸手摸摸两个儿子的脸颊,自己红了眼眶。
比起G市,港城的早春也发生了很多事,连着上了数天报纸。
港城几家富豪的儿孙辈被歹徒绑架,最高的一位赎身金额开价十亿,有人给了钱,被放了回来,而有的运气不好,歹徒拿到钱之后还是把人质撕票,报纸和媒体上连着报道了好长时间,整个港城人心惶惶。
乔家也有一位被绑架的,开价一千万美金,万幸人还算平安归来。
有人放出风声说,那票悍匪原本是想要绑架乔家的另一位分量极重的人,但是对方一连两个多月都未离开自己的居所,实在没有一点破绽,这才决定临时绑了另外一位乔家人。外界传的风言风语,有些觉得言过其实,也有些觉得可信,毕竟大家都知道码头那栋最值钱的大楼可是给了乔家最小的孙儿。
乔家对此守口如瓶,没有只言片语流露出来。
只是那年冬天,乔家老太太买了一家电玩城送给了小孙子乔佐。
寒冬过去,一切都在变好。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黎曼也去了国外,她陪同老人治疗的同时,也找了一位心理医生重新调整自己的人生,开始积极向上的生活。
黎舟转学搬到G市,一边照顾弟弟,一边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只是这次他对大学有了清晰的规划,他选择了学医。
刁明山留在国内辅助黎家两位少爷,虽然大少爷明显只想当个伴读,但这个伴读只要坐在那,他家小少爷瞬间就老实听话了许多,这让刁明山简直要热泪盈眶,喜极而泣了。有些时候大少爷忙不过来,他就想办法让对方打个电话来关心一下小少爷的“学习”,一个短短两三分钟的电话打完之后,效果也是一样好。
一年多后,黎曼回国和江心远离婚,黎家压下了这件事,并未见报。
江心远试图争取孩子,但黎江已满16周岁,他并没有什么胜算。而财产方面,京城的豪宅写在黎老名下,而京城和冀州的公司这些是给兄弟两个的,黎江跟着母亲,这些江心远一分也拿不到,他能分到的只是他和妻子的共同财产。
黎曼分到了江心远给她的一百多万元,她把这笔钱拿去做了慈善,在和家人一同商量之后拿去在山区修建了五所希望小学,一分未留。
而江心远则分到了家里的少量古董和黎曼的一些画作,这些画作比他拿出去的钱要值钱许多,但是江心远脸色铁青,并不满意。这和他计划想得到的差得太远太远——比起黎家积累下来的财富,这些画不过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