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匹素踵的前主人,便是一位学究大儒。”
盛姿说到这里,眼中的敬重便突然间浓郁了起来。
陆景心中也极感兴趣,仔细倾听。
盛姿继续道:“这位大儒在书楼中苦读典籍四十五年。
这素踵,便是他唯一的陪伴。
后来天上落雪,书楼四先生吐血而亡,那位大儒在书楼前呆呆做了三日。
便起身收起行囊,牵着素踵,出了太玄京。”
“一去便是九年。”
盛姿脸上的笑意,也早已消失不见。
“第十年,有位蛮荒少年牵着素踵入太玄,前来面见我爹。
他说那位大儒去了南召,游走在烟障蚊虫肆虐之地,漫步于暴雨狂风之所,与那些未曾开化的野人同食同饮。”
“后来如何了?”就连一旁的陆漪都睁着眼睛,晃荡马尾,连声追问。
“后来,那一处蛮荒所在染了重疫,尸体成灾,腐臭不堪。
那位大儒遍寻脑中典籍,不得其解。
于是一朝见元神,午观大阳,幕渡神火,得成大修。”
就连陆景眼中,也闪过兴奋敬佩之色。
这位大儒的事迹,确实令人心中激荡。
可也正在此刻,盛姿脸上露出一丝悲意。
“那位大儒修成神火,以元神大术隔绝天地,分割世界。
将那一处重病缠绕之地化为禁区。
他只身一人以元神之能,治疗那许多病民,时光变这般匆匆逝去两年。
两年时间,那大儒也终于找到那重病的源头。”
“重病源头乃是来源于地底深处一只病虎,病虎神通广大,收割那一处雨林之民性命、魂魄、血肉,希望能够化生灵为伥,供其吞噬医治自身病躯。”
“那时,那已然成为禁区的雨林之外,许多同族百姓畏病如虎,架起高墙,纵火烧林。
于是,那大儒不忍万民丧生,决定以身饲虎。”
“个中的细节,已经无从可考,但那蛮荒少年曾说,那也是,原本阴雨连绵,瘴气丛生的雨林上空,有红霞遍天,有虹光横渡云端。”
“天上有雷霆闪烁,隐约间,他曾看到一位老人头戴斗笠,身穿草鞋,背着书斗,一如他只身进南召那般,缓缓向天上雷霆走去。”
陆景深深吸了一口气,陆漪眼中也不由浸出泪水。
盛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素踵,轻声道:“,大儒成魂,曾经低头对那蛮荒少年叮嘱。
要将这一匹素踵,送到太玄京。”
“如今,这一匹马辗转到了我府中,若是它愿意,我可终日与它为伴,养它至老迈无力,送他西去。”
素踵低下头,眼中似有泪花闪现。
陆景沉默半晌,问道:“请问盛家小姐,这位大儒……不知是何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