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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赵海的剽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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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同学都二十上下岁,天天快活得如同一帮单纯的孩童。

b君比较沉默,却绝不是不善于说话。他的每一句话都似经得起别人和时间的推敲。

b君担任着我们的小组长,每个小组的组长都是带队的老同志。

我对她和b,也不嫉妒,因为我敬重他们。

当然。也因为我心满意足。

大家都传我和她恋爱,有故事。说从我们两个人的眼神和话语中就很容易看出来。

不错,上大课的时候。大家坐在排椅上,我每次都尽可能抢到她身旁的空地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时地和她悄声嘀咕几句话,我便格外快乐。

每逢小组学习讨论,我便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发言时微红的鼻梁处有两出去雀斑的脸和扑闪扑闪的亮眼睛,听着那种我感到陌生的外地口音,心中就溢满了爱情。

有一个晚自习,她和我谈起了读过的几本毒草小说里的爱情故事,虽然是以批判的口吻谈论的,但那毕竟是个让人心中莫名地骚动的话题。

我们的交谈热烈而持久。

第二天,就有她同宿舍的女同学说她晚上说梦话,喊我的名字。

我问还说了什么,同学羞涩,不肯告诉我,转过身去,在手心里写了个“爱”字倒伸给我看。

我脸红耳热,心中却分外甜蜜。

偷眼看她,见她似无所知,仍旧活泼大方,妙语连珠。

我们学习的地方是县城刚刚竣工的一幢米黄色的三层楼,在小小的县城里,这楼如鹤立鸡群,高而壮丽。

小组讨论,大家爱啦外传,说些闲话。

那天,她突然冒出几句话来。说,我死了之后,把骨灰盒放在这楼顶上,就可以天天看这里的山这里的水了。

其他同学就笑,就一齐拿眼瞅我,说,那样,也就可以天天看见他了。

同学们都青春年少,之间常开些如此的玩笑,日子也因此而多了些快活。

她常教我们唱歌,我天赋不佳,学得却很卖力气。

有一首歌,至今会唱。

后来的几年中,每当我怀恋起她或者情绪低沉的时候,我就爱轻轻地哼起这首歌,满腔的爱满怀的忧伤仿佛便得到了诉说得到了宣泄。

——

蓝蓝的海水青青的岛

高高的山峰白云绕

蓝蓝的海水青青的岛

高高的山峰白云绕

一阵阵歌声起

红-旗迎风飘

今日海上南-泥湾

谁不夸她好水不夸她好

遍地栽着马尾松

牛羊成群满山腰

山前有江-西的大西瓜

山后有四-川的红辣椒

撒下五湖四海的种

长出天南地北的苗

……

离学习班结束的日子不多了,外县的同学开始扳着指头算还有几天便可以回家。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谁也料不到的事情。

在人的一生中,往往会有那么一件或几件事情。时时刻刻地纠缠着你。而这样的事情,无不在你人生轨迹的形成中起过巨大的作用。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于我来说,就是如此。

有两个女同学的饭票放在书包里不见了,显然。是被盗。

办新职工学习班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提高大家的政治思想觉悟,这件事,对领导对同学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将近三个月的学习不是受到了无情的嘲弄吗?

于是,领导明察暗访,分析判断。直至宣布停止学习,专门讨论此事。

怀疑来怀疑去,竟就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领导列举的证据有如下几个:

一、她资-产阶级思想严重,虽然裤子膝盖处和臀部都缝着补丁并因此骗得了学习班“艰苦朴素生活标兵”的称号,可她却每天早晨偷偷地朝脸上擦很贵的化妆品。根据同宿舍某女同学的举报。领导从她的书包里搜出了几瓶银耳霜之类的高级化妆品;

二、她和失盗人之一同宿舍。那个宿舍除去失盗者和她,其余一个是某县委政工书-记的女儿,另一位是军队首长的女儿。而她的父母却是教中学的臭老-九。这第一说明她根子不正苗儿不虹,第二说明她家庭生活比较困难,哪来许多钱满足虚荣心?

正副组长和学习班骨干的我都被领导请去帮助分析研究,我直言,她不可能干出那样的事。

她在我心中是多么完美呵!我相信她不是那种人。

为此,我和领导发生了争执。被指责讲究小资-产阶级个人情感。

可我举不出自己的怀疑对象。

晚上躺在地铺上,同学们一个一个从我心中走过,没有一个象是坏人。

毕业典礼前一天的中午。伙房做的是大米干饭。

我看到她端着饭碗木然地朝嘴里扒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到碗里。

饭后,我得知领导找她谈了话,给了她一封信,还告知她将发一封信给她所在单位的县领导。

我找她,不见踪影。

举报她的那位女同学陪着我找遍了县城的那条大街。

晚饭后。见她把b君叫了出去。

后来,他们回来了。

她又约我出去。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单独和她相处。

那个夜晚。我终生难忘。

我们顺着县城那条唯一的大街走到了城东的河堤上。

初夏的风吹拂着条条柳枝,河里不时有鱼跃动的声响。这夜色,这垂柳,这闪闪烁烁的小河,该是多好的背景,可是——坐在河堤上,她嘤嘤地哭,诉说着领导的话,诉说着那封信中怎样警告她加强资产阶-级思想的改造等等。

夜风凉飕飕的,我不断地打着冷战儿。

她哭喊着说,我没有办法把心扒出来给大家看看呀!我真的冤枉呀!

我听着,心如乱麻,心疼如绞,怒气和豪气渐盛。

我说,我要找领导,我说,我绝不相信你是那种人。

夜深了,我们回到了那幢米黄色的大楼。

铁门已经锁牢了,怎么办?到亲朋处宿下?去旅社?都太大胆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鼓足了勇气喊门。

警卫打开了门,用手电筒照了照我,又把她反反复复地认了几认。

后来,那个夜晚也成了我乱交朋友的罪证之一。

回到宿舍,我就叫起了b君。我要他明天和我一起去找领导为她鸣冤。

b君劝我不要太冲动,劝我看问题要全面些,劝我……

记不清b君是怎么劝得我打消了要他一道找领导的念头了。

躺下之后,我头昏脑乱,辗转反侧,直到天亮。

白天里,我按捺不住自己,开这典礼会,我很想站起来闹一下子。

几乎全组的同学都劝我,要克制,别感情用事……我终于没有闹起来。

第二天,在汽车站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外县的同学。

她坐的那班车就要启动了,我看到她推开车窗玻璃,探出头来。

她的头发乱乱的,满脸的泪水。

她定定地看着我,手一动,扔下一个白白的纸团。

我用脚轻轻踩住它,趁没人注意,拣起它来。

车行远了,我打开纸团,看到上面写着:谢谢你。

学习班结束,我由县城发配到一个边远公社。

有领导和朋友为我惋惜,说,全学习班的新职工就两个党-员,你是其中一个,怎么就没有利用好机会?

过了几年,饭票事件真相大白。在《县委书-记的千金》一文里,我写了这个事件的缘由和结果。时间证明,我没有看错人,她是清白的。

据说她回到了本县后,一度精神失常过。

我痛痛快快,大出一口气地写了封信给她。

很快地,她回了信,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又说,君子不和牛积气等等,最后,她劝我向b君学习,使自己成熟起来,说b君调到了绿岛,已经在那里有了一个令人羡慕的位置了。

是的,去年,我听熟人讲,他又荣升了,成了中华大地万万千千个老板中的一个。

二十年过去,生命到了秋天,虽然仕途无为,我却不悔。

每每回忆过去,除去隐隐约约的些酸楚外,余下的全是恬静的温馨的感觉。

我知道,那是爱在心中结成的果实。

只有心中永存了爱的人,才会有那般的享受。

——

1996年秋天记

[1997年7月21号晚与她的同乡喝酒,问起她来,得知她已于95年自杀身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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