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胖乎乎的。
余耀定睛一看,是城管制服,心说我这装修不会违章了吧?可又一想,屋顶只是瓷砖布局,中间略略有个凸起的弧度;但因为屋顶有竖边,除非上去,不然也看不出来啊。而且自己也没装灯箱什么的。
余耀一边想一边打了个招呼,此时又想,应该不是执法,因为他就一个人。
果然,制服男笑了笑,“你是小余老板吧?我这提前下班过来了,也没换衣服。”
“对,我是,您是?”
“噢,我姓侯,在市城管局工作。滨江所的邹所和我是老朋友了,他介绍我来的,说你眼力高,货正。”
“邹所介绍的啊。”余耀抬手示意,“那咱们坐下说吧。”
两人到八仙桌边坐下,余耀倒了杯茶,“侯处,不知道你有什么具体要求?”
余耀也不是乱叫,因为从他的肩章来看,应该是副处以上的级别。江州是东江省省会,副省级城市,副处倒也不算什么高级别,不过上门就是客,而且人家年龄摆在那里。
侯处没反对这个称呼,只是压低了声音,“你这里有拿得出手的砚台么?”
余耀一听,暗想自己手里确实有一方上好的砚台,是当时和濮杰一起收了佟人堂老老先生的龙尾歙砚。明代的,而且还是汤显祖的儿子仿照汤显祖的原砚做的。
不过,这东西不要说答应佟人堂要好好收藏,就是没答应过,也不会舍得出手。
其他的,能想到的最好的,就是一方清晚期的松鹤青石砚。虽然石质细腻,雕工不错,但不属于端砚歙砚洮河砚澄泥砚四大名砚的范畴。只能说是一方老砚台,拿不拿的出手,得具体看人。
“有一方,清代的,不过不是四大名砚。”
“保老?”
这样的问题,按说是不该应的,不过他是熟人介绍的,而且余耀自认为不可能看错,“年份没问题,应该是咸丰年间的,而且带款儿。”
“谁的款儿?”
“李廷钰。”
侯处显然感到很陌生,“余老板能详细说说么?”
“李廷钰是道光到咸丰年间的名臣,曾经在林则徐手下任过职,鸦片战争时期还和英国人打过仗。他虽然是个武将,但比较喜欢字画和金石篆刻。”
“好啊!有这一点,不是四大名砚也无妨!”侯处很高兴,“能让我先看看吗?”
“那当然了。”余耀起身,去柜台下的橱子里找了出来,随后直接摆到了八仙桌上。
“这盒子普通了点儿。”侯处笑了笑。
这砚台是用一个普通的锦盒装着的。
余耀心道,这快过年了,这位侯处,怕也是和濮杰的客户一样,是想送人的,看来要送的主儿,还喜欢舞文弄墨的,砚台是偏好之一。
“这砚台方正规矩,可以去木器店,直接再配个好点儿的木盒,盒大点儿不要紧,包个绸布,还显得上档次。”余耀建议。
侯处微微一愣,转而一语双关地笑道,“余老板确实是好眼力啊。”
他拿出砚台一看,长方形,青中微微透红,石质细腻,包浆温润,上部雕了古松瑞鹤;砚背还刻了一首五言绝句,落了李廷钰的款儿。雕工流畅,刻字清晰,笔力苍劲。
“邹所没有推荐错人啊,就它了!”侯处仔细看完,“余老板给优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