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咳嗽了一声,“那什么,咱们先把要说的问题说完了。”
钟毓问的他没法回答。不能说是在故宫博物院看过,因为那肯定是不准上手的,隔着玻璃哪能分辨彩料的光感?更不能说,虽没上过手,但我照样能看出来!因为,呃,你知道许太炎么?
“噢,不好意思,你接着说。”钟毓也觉得自己唐突了。
“这么细腻的彩料,配合仿品特点,只可能出现在雍正一朝,因为借用了粉彩来填彩!粉彩是康熙朝出现的,但不成熟,更别说用到仿斗彩上。雍正朝不仅成熟了,而且应用得很灵活。同时,这杯子显然又不具备乾隆朝的仿品特点。”
钟毓有种在迷宫里找着出路的感觉,不过,疑未尽释,“还有一点很重要,我觉得像康熙官仿,是因为釉中微微泛着蛋壳青。”
“没错,康熙仿成化是有这个特点,但这件不是康熙,因为通过彩料光感已经排除了。这,恰恰是雍正民窑而非官窑的证据。雍正官窑仿成化斗彩,釉色要比这个洁白;这种蛋壳青,民窑仿成化斗彩更为多见。不过,这一件是雍正民窑仿成化斗彩中的高级货,所以只是微微泛青,不明显。”
清三代官仿成化斗彩,各有其特点,少有人研究民窑,因为民窑着实差了档次。但是,雍正朝民窑仿成化斗彩,却出了一些水准不低的东西。
这也怪了,要说清三代中,民窑最精的要属于康熙朝,但偏偏在成化斗彩的仿品上,雍正朝民窑胜出。
这些东西说起来很简单,但真要鉴定一件实物,其实是非常复杂的,非得有一双火眼金睛不可。
钟毓恍若大梦初醒,“余老弟,你这眼力,当年的大掌眼恐怕······”
话说一半,钟毓又好似回过神儿来,“多亏有你掌眼啊!”
“什么?掌眼还分大小?”余耀却不由回问了一句。
“噢,没什么。”钟毓又定了定神,“余老弟,那件影青小碗,你是让我见识了眼力。但这件斗彩花石杯,你是让我彻底大大开眼了!”
“客气了钟哥。当时咱俩萍水相逢,你能说瓷都有事儿可以找你,那就是看得起我。这点儿小事儿不算什么。”余耀笑了笑,“那什么,雍正民窑的仿品什么价儿你肯定有数儿,你再斟酌,我去逛摊儿了。”
“余老弟!”钟毓一把抓住了余耀的胳膊,“我给你留电话了,你能不能给我留一个?”
余耀心说,看来之前的影青小碗,不如这件斗彩花石碑让他震撼。说实话,这等眼力,以前他恐怕也就是做梦才能有。
“好,我给你拨一下就是了。”余耀说着,便掏出了手机,找出钟毓的号拨了过去。
随后,钟毓回往朗润轩,余耀又走进了鬼市。
此时,天已经渐渐亮了,不过市场里热闹不减。
别看是在瓷都,摊子上也以瓷器为主,但其实不太容易拿下好东西。本来,真正的老货就少,依然是仿品横行。当然,少不代表没有,但是有也未必值得买,还有一个价格因素。
不少摊主眼力是不错的,老货真货定的都是行价儿。还有的,就像这件雍正民窑仿成化斗彩花石杯,孟繁星看不明白就算了,还死咬着高价儿,生怕吃一丁点儿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