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晰把这个世界描绘得很美好,其实无论是在撒哈拉还是北极圈,他都差点挂了。不过他现在要给罗令则注入正能量,自然要挑好的说了。
易晰的话像一记重拳砸在罗令则的心上,他愣愣地说:“你说的那些,我一样都没见过……”
“但你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对,一一很可爱的,你要是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当然!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这个坚强的小姑娘了!”易晰把“坚强”二字咬得特别重。
“真的么?你真的会喜欢她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帮我照顾她么?易老弟,你能帮我照顾她么……”
“当然,我现在是失业青年,时间多得很,你不方便的时候,我帮你照顾一一!”
易晰性子爽直,和罗令则一见如故,当然不介意帮忙。
“那就好!一一在东州市人民医院1号楼930病房,你记住了!”罗令则灰暗的眼睛有了些许光亮,仿佛放下了一桩心事。
“东州市人民医院1号楼930病房,我记住了!”
易晰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女儿对罗令则很重要,怎么能把她交给一个刚认识的人照顾。心有疑问,就问了出来:
“罗大哥,我们才认识,你就放心……”
“放心,我当然放心!易老弟,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再说了,易老爷子当年不但上山打土匪,为民除害,还凭着一身医术活人无数……老爷子的后代,能是坏人?”
活人无数有些夸张了,不过老爷子的确懂医术。易晰记得小时候经常有人上门求医,后来西医流行,就没什么人来了。只有一些没钱去医院的病人才会来,而爷爷也会免费为他们诊治。
那时候,爷爷经常进山采药,易晰不用上学的时候也会跟着去,这是他非常喜欢的活动,每次进山都兴奋不已,这恐怕就是易家人天生的冒险因子在作祟。
“对了,说到这个……”罗令则满怀期待地看着易晰,“要是老爷子还在,能治好一一的病吗?”
易晰虽然跟爷爷学了不少医术,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病还是西医比较擅长。
“心脏畸形还是要靠外科手术,这是西医所擅长的,传统医术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还得去挣钱啊!”罗令则语气很失望,“你知道,动手术是很花钱的,药也很贵的,你说,药怎么那么贵呢?挣点钱怎么那么难呢?拉客我又不太敢去了,我靠什么挣钱啊……”
看来今天被打一顿,让罗令则产生了心理阴影。
说到后来,已经语无伦次了。一直重复着“药贵”“钱难挣”等话语。
这顿饭接近零点才结束。
雨已经停了,天上还有月亮,偶尔会飘过一团黑云把月亮遮住,但要不了一会儿,月亮又会露出笑脸来。
借着月光,易晰回到了家。
乌程里十八号。一座青瓦白墙,古色古香的江南民居。在乌程里,一溜都是这种风格的小院子。
易家从易晰的曾祖父起,就一直住在这里。 每年夏天,不管在世界上哪个角落,易晰都会回来一趟。祭拜一下先人,打理一下屋子。
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沉重的木门,那“吱嘎吱嘎”的声音在月光下特别渗人。
穿过木门,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树,树下是一张圆形的石桌。石桌上刻着一幅象棋棋盘。四个石凳呈“十”字摆在石桌四周。
想起爷爷一边摆棋局一边指点自己练功的情景,不禁有些伤感。
因为太久没人住,水电早断了。没有灯,借着洒进来些许月光和超强的夜视能力,易晰在屋子里倒也行动自如。
他来到供奉着爷爷灵位的屋子,又从包里取出一个灵位牌,恭恭敬敬地摆好。
“爷爷,我把老爸带回家了!”
做完这一切,易晰感觉有点头昏脑涨。他的酒量实在不算好,因为爷爷管得严,烟酒是从不让碰的。出国后,偶尔会喝点,但从不过量,因此他的酒量一直没有练出来。
郁结于心,碰到倾诉对象,竟然喝高了。能撑到现在,全靠了这一身功夫。他走进以前自己的房间,掀开盖在床上的白布,便被一阵灰尘呛到了。他用手在鼻子前扇了几下,也不管脏不脏,直接倒在了床上。
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