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告诉你的?”米岐试探着说。
“不是妈妈。”
米岐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那是谁?”
米山深吸了一口气,“——是他自己。”
米岐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着,满脸的不敢相信。
“你、你说什么?”
“我说,是米浮生自己告诉我的。”
米岐艰难的消化了这句话,她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的意思是说,爸爸他去找你了?”
米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今天是有个叫米浮生的人来找我,还说什么自己是我爸爸。”他波澜不惊的声音听起来未免有些绝情,“但是你知道的,在这个世上我只有妈妈和姐姐,没有什么爸爸。”
米岐的眼前模糊了,“他真的来找你了?”
“对,就是他。”
一阵沉默之后,米山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起来,“姐,我知道你很想念他。他现在就在花果山,住在蝉鸣寺里。如果你想见他,就赶紧过来吧。他就像天上的云一样,指不定哪天又会飘走。”
这一天晚上,米岐终于没能睡着。她看着月亮,看着围绕着月亮的云,看着闪烁的星子,最后看见了即将出生的太阳。
清晨古霍被闹钟叫醒,猛然看见她抱着胳膊看向窗外,眼里空落落的,连动作和神情都是凝滞的。
他坐起来,把她拥在怀里,柔声问道,“有心事?”
米岐顺势把脑袋枕在他的怀里,“我昨晚和米山打电话,他说爸爸去找他了。”
古霍看着她青黑的眼底,有点责备的说,“就为了这个一夜没睡?”
米岐有点心虚的点头。
古霍除了喜欢喝两口小酒,再无其他不良嗜好。爱好健身,坚持打拳,早睡早起,活得特别健康的大好男青年。米岐自从和他住在一起后,为了配合他积极向上的小日子,硬生生把熬夜玩手机的毛病给改了。在古霍眼里,熬夜等于慢性自杀,彻夜未眠等同于急性自杀。
米岐以为自己会被臭骂一通,结果古霍点到为止,叮嘱她下次别熬夜之后就放过她了。
“你爸爸回来是件好事呀。”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米岐,很为她感到高兴。“昨天还犯愁没爸,今天爸爸就跑出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心想事成?”
米岐皱着眉头,有点烦恼的样子。“可是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乍一见面,应该会很尴尬。”
古霍大大咧咧的说,“尴尬就尴尬呗,会尴尬也是正常的反应。”
米岐想了一会,抬头看向古霍,这个角度她能看到他的下巴,一夜过来长出了点点胡渣。她的手摸向他的下巴,指腹有些刺刺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是应该去见见他?”
“那当然。”古霍轻轻咬着她的手指,含糊不清的说,“如果不见,这辈子心里都不会释怀。见了面,不管结果好与坏,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米岐啧啧称奇,“我发现你今天早上非常有深度,好像是个哲学家。”
古霍打了个哈欠,“一天二十四小时,我只有在早上刚起床的时候是清醒的。以后家里有大事你一定得在早上和我商量,要不然我给出的都是错误的决定。”
“是这样的吗。”米岐斜着眼看他,“原先我以为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这么复杂的动物。”
古霍挑眉,“怎么着,爱我你怕了吗?”
两个人在床上打闹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家里的早饭早就被古霍承包了。在他做饭的空当儿,米岐给米山打了个电话。
“大山,爸爸还在蝉鸣寺吗?”
米山回答是。
“那我这几天想去见他一面,你觉得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你想见就见。”
和弟弟说好之后,米岐又给很久不联系的妈妈打了个电话。
她妈妈在再婚之后搬出了那间阴暗的老屋子,和叔叔住到了一起。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有了新的生活。不到万不得已,米岐不会去用那些痛苦的往事打扰她。
说起来妈妈搬出家的时候米岐才十六岁,米山则更小,但因为有阿星帮忙照顾着,所以日常生活上也还算过得去。
其实对于妈妈结婚并且搬出去住这件事,阿星当时是强烈反对的,但米岐和米山倒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们甚至是赞同的。在米家姐弟的成长中,母亲这个角色一直是缺失的。他们当然有妈妈,但他们的妈妈表现得并不像一个长辈,而是一个有点神经质的姐姐。三个人彼此之间互相照顾,相互扶持着度过了十几年。
所以他们并不认为妈妈有照顾他们姐弟俩的义务,尤其是在他们已经有能力照顾自己的时候。而且谁又愿意整天在家里看到一张愁眉苦脸的脸呢,妈妈如果能开心的嫁出去,对他们姐弟俩而言也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