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婚宴米岐没准备要参加。段正男和森林的举动,已经使她被全场宾客当作仇敌了。尤其是森林的母亲顾敬兰女士,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刀子,要剜出她一块血肉才好。
不过森林不准她走。
“我帮你拿了捧花,你也得帮我挡箭。”他故意要和她制造一种暧昧关系,好让他妈妈以及邓伶俐死心。
他妈整天在他面前念叨这个伶俐妹妹,恕他直言,这个邓伶俐除了名字上有伶俐这两个字,除此之外她这个人和聪明伶俐完全扯不上关系。他本来就她没什么感觉,就觉得是个漂亮的傻姑娘。但他妈一个劲儿的唠叨,反反复复暗示来暗示去,反而加重了他的逆反心理,搞得他现在一看到邓伶俐就烦。其实以前也没到这种闻虎色变的地步,但全程目睹了段正男被逼婚的惨况后,他不得不警戒起来。
本来嘛,这都21世纪了,他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封建社会那套居然还适用。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套玩意儿,居然又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段正男那厮肯定是抵抗过的,但是抵抗无效,只能任人宰割。发小的悲惨命运让森林想到了自己,他非常担心他家爸妈也给他来这一套。爱情是人类最原始的感情,如果连这种原始的感情都不能拥有的话,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死了算了。他想段正男之所以还没去死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自己所爱的人吧。
森林没有爱的人,所以如果被逼婚的主角换成是他的话,他可能就要义无反顾去寻死了。自己一个人死还不够,必须得拉着其他人一起死。他要秘密的在婚礼会场安装一个精密的定时炸弹,所有看自己热闹的人都得陪葬。
总的说来,他是个危险阴沉的反动分子,他妈那么想撮合他和邓伶俐在一起,也只敢兜着圈子暗示,而不敢明说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深知自己儿子身上有恐怖分子的因子。
说起来这也不能完全怪儿子,他老子年轻时就是做人肉生意的,儿子性格上有点遗传他老子也不奇怪。而且他的整个少年时代几乎是在美国度过的,美国佬全部是未开化的野人。他在那儿呆久了,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一点美国佬粗野狂放的风气。
所谓知子莫如母,顾敬兰太了解他了,所以一直不敢逼自己的儿子。同样的,做儿子的也很了解他的母亲,也知道她不敢逼自己,所以一直没把她的暗示当一回事儿,觉得那顶多是中年妇女的唠叨,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产生不了威胁。
但是现在他不再这么有把握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掌控欲强。既然段正男能被家人逼着娶了一个见都没见过几面的日本妞,那他说不定也会被他妈逼着和那个呆头鹅邓伶俐结婚。
为了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他这才拉着米岐,试图伪造一种我们两个是一对的感觉。若不是今天刚好碰见她,他几乎准备骗他妈说自己喜欢男人了。
米岐早就有点看出来森林是在拿自己当挡箭牌了。他帮她拿到了捧花,她帮他挡枪,这一波买卖不亏。
跟在森林的身后,她大摇大摆的越过人群,活像狐假虎威故事里的那只小狐狸,装腔作势的不得了。
二人入席,以顾敬兰为首的一行人,脸色相当不好看。
邓伶俐还小,心里藏不住话,这时便问森林道:“森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呀?”
米岐被点名了,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她看向森林,只见对方很淡然的说了两个字:“朋友。”
这两个字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森林对这个女同事有意思,但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旁人总还有插足的余地。
邓伶俐的表情也变得明朗起来,她可爱的歪着小脑袋:“咦?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还有这么一个朋友呀。”
森林语气不善:“我交朋友还要跟你报备?”
瞬间饭桌上的气氛又变得僵硬起来,邓伶俐一脸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
顾敬兰于是训斥森林道:“怎么跟妹妹说话呢,这么凶。”
森林撇了撇嘴没说话。
顾敬兰把视线投到米岐身上,目光里充满着审视。
“这位小姐是森林在公司里的朋友吧?”
米岐惊讶于对方的眼光之毒辣,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F-star公关部的职员。”
“这样啊,那我们家森林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呢。”
米岐赶忙说:“没有的事,都是他在照顾我。”
这话说得森林相当受用,他心情大好,从餐桌上取下一盅燕窝递到她手边。米岐受宠若惊,连忙说了声谢谢。
顾敬兰微微眯起眼睛,笑着问说道:“森林,你也真是的,既然是朋友,那还不给我们大家介绍介绍。说了这么长时间话,还不知道这位小姐叫什么呢。”
森林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思,听到他妈说的话就好像没听到一样,连个表情都没有,埋头吃东西。顾敬兰明显不高兴了,但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旁人再看不过去也不好插嘴。
忽然会场变得热闹起来,原来是新郎带着新娘挨桌敬酒来了。米岐扭头看过去,发现段正男换了一套衣服。他身旁的新娘也换了一套简约的连衣裙,只有下摆和袖口装饰着白色蕾丝。她是中长发,发梢微卷向外,是今年最流行的外翻卷发。不愧是化妆大国出生的女人,她的妆容精致靓丽,浓妆艳抹之中烘托出一张温婉端庄的脸。和段正男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米岐小声对森林说:“其实新娘子还挺漂亮的,段正男也算不亏了。”
森林说:“所以你就良心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