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书房里放着两张新实木书桌,一张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另一张上面放着几本英文书;两个新书柜依墙相对而立,里面都装得满满当当,一个陶昊能看得懂是什么书,另一个只知道那是外语书籍,具体是什么文,老师没教过他。
从来不知羞愧为何物的陶昊拎着胡小清的时髦劣质双肩包,好奇地走到明显是师母的书柜前,看着那些或精装或简装的大部头,突然惭愧道:“彭老师,我怎么会有种羞愧感呢?”
这混小子无事也会登登三宝殿,但拿着东西来便肯定是麻烦事,端着茶杯的彭伟国自己书桌后大马金刀地一坐,一副领导听汇报的架式,严肃道:“什么事?安排工作之类就别开口,我不是人事局局长。”
“那哪能呢?”
不吃这一套的陶昊连忙过来,把那两条中华烟先塞进书柜里,讨好道:“老师,没那么麻烦,我女朋友以后肯定要跟我回同古的,哪会留在这里等人撬?”
这小子,这是送礼?
摆足了领导架势的彭伟国哭笑不得,又拿这打心里喜欢的学生没办法,敲了敲桌子笑骂道:“先说事,要是办不成,就拿起你的烟滚蛋!”
“哎,那我给您汇报汇报。”
事情倒不复杂,陶昊掏出从钟森、胡小清那拿来的几张相片摆在桌上,从当初在兵马桥打架的事开始讲,一直讲到现在木建军被人扣了。除去他跟胡小清、木建军之间的复杂关系,陶昊把能说的全说了个遍。
“彭老师,小清跟牛昌霖、木建军是一起长大的,牛昌霖是父母都在那场事故中没了,小清是没了娘,木建军也是没了娘,所以他们三个人亲密得象兄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小清说要帮,我就一定要帮这个忙。我家里的情况您也知道一点,陶老板是生意人,这种事是肯定不帮忙的,我总不能去偷他的钱。”
仗义每多屠狗辈啊,颇有感慨的彭伟国端着已经凉了的白瓷茶杯,看着眼前这个很混又很讲义气的学生,又看看桌上的几张新旧照片,终于放下了装出来的领导派头,温和道:“你们凑了多少,还差多少?”
啊,这世上还有主动借钱给人的?没经历过这种事的陶昊,不可思议地看了彭伟国一阵,见他不是说笑,连忙道:“彭老师,您误会了,我不是找您借钱。”
不是借钱,准备帮这小子一把的彭伟国疑惑道:“你不找我借钱,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在粤省呆过,你该不是以为我会有朋友在粤省当官吧?”
义气啊!
不,不对,应该是大气!老彭可不是自己这样的凡人,人家是做事大气!这次陶昊没了跟彭伟国拜把子的冲动,而是觉得人家做事就是大气,自己都没开口,人家就主动借钱。
不行,老彭跟这事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人都这么大气,咱小陶做人也不能太抠门。
脑子一热,陶昊立即把那点小阴谋扔到了脑后,连忙道:“彭老师,我家有钱,只是我老爹不会听我的。他那人吧,不是坏人但算计太多,如果是小清家里的事,肯定是没有问题,但换成是她的朋友,也肯定不会借钱。
我想这么办,小清她外婆在鼓楼路给她留下幢小房子,我在老家也有套四室两厅的新房子,我想把两个房子抵押给银行。我算了算,要是能贷到五万块钱,这事也就基本上摆得平。
我老家的事好办,就是小清这边难办,她不认识人时间又紧,所以想请您帮帮忙,介绍个银行系统和房管所的领导认识认识。”
这事容易,虽然团地委是清水衙门,但银行和城建系统都有团支部,直接找他们团支部书记就行。然而,作为以前的老师,彭伟国也提醒道:“陶昊,你想过没有,那个木建国什么时候能还你们的钱?八万块钱不是小数目,他开车的工资高,也要俭吃省用几年,何况他还好赌。”
对啊,老子怎么没想到呢?
坏了,坏了,脑壳又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