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看着苏辛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的还是假的?
对上容王惊讶的样子,苏辛夷笑了笑,“王爷也不敢相信吧?但是这确实是真的,而且您也看到了,消息得到了证实也是真的。”
容王看着苏辛夷,“看来琼思是真的放下了,都能跟你示好,知道报恩了。”
苏辛夷之前与容王想的一样,但是事后想想却有点奇怪,晏琼思的秉性她知道,上辈子能一直忍着等着商君衍,甚至于见到自己的时候还能笑脸相对,若不是后来偷听到平靖郡王妃的话,她都不知道这里头的真相。
所以,这样的人真的能一朝顿悟,放下屠刀?
也许有,但是不可能是晏琼思。
而且,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巧到让她后来每次去设想,都觉得这简直是无可挑剔。
晏琼思能在长兴桥等着自己,那说明什么?她对自己的行踪有一定掌控力,她现在想想,有些情形自己当时听了家里人的话没有继续出门,而是乖乖地待在家里。
偷袭吴道宏的时候,她自己从家里出门也是换装离开,现在想想也有几分庆幸。
她是这两天来回推算事情的发展,然后就在晏琼思报信这一点上有了些怀疑,巧到让她事后想想有些毛骨悚然。
现在看着容王,又听着他这样说,她其实一点也不意外,说起来比起束家这个外家,其实容王跟晏家走得更近。
所以,晏琼思当初接二连三地出事,容王每次善后虽然恼火,但是也没撒手不管。
现在,她当然不会指着容王一下子能发现什么,她只是先给他提个醒,万一以后真的自己所想是真的,那么容王回忆起来的时候,也就不会迁怒她没提醒他。
何况,她现在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这话确实不能乱说。
容王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还有些高兴晏琼思能幡然悔悟,看着苏辛夷说道:“你看你俩恩怨是不是就揭过了?”
苏辛夷意味深长地看着容王,“我当然没有问题,就要看润仪郡主是不是言行合一了。”
容王没听出苏辛夷话里的深意,只以为她是怀疑晏琼思的诚意,于是就说道:“应该问题不大,我回头再嘱咐她几句,等她订了婚事嫁了人,那商君衍她就放下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容王说到这里看着苏辛夷,又看看苏祁,“不说这些,我问你们,这件事情你们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苏祁早就听得一脑袋线团,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有这么多的是非,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是个做哥哥的,居然都不知道,全都是妹妹自己处理的。
听着容王这话,他就难得脸色严肃起来,看着对方说道:“王爷,这件事情自然是秉公办理。”
啥?
秉公办理?
那苏辛夷不得去牢里过日子?
这苏家的二少爷莫不是个傻的?
容王的神色实在是太明显,苏祁自然是看出来了,默了一下,不得不在解释一句,“
我大哥的伤能不能给公道?”
容王一想,就道:“那约莫不太可能。”
“那就是了,吴道宏的事情自然也如此。”
容王:……
苏家的人真不愧是扛过枪又读过书的,这说话绕圈子绕得人头晕!
苏家的态度容王知道了,他心里啧了一声,其实现在感觉挺复杂的。
当年苏淳还活着的时候,他正是调皮捣蛋上蹿下跳的年纪,别的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齐国公的人惹不得,那苏淳是个混不吝的,打人要三更绝对不会留你到五更。
那混世魔王,他跟他比起来,都觉得自己多善良啊,多可爱啊。
你说他爹能看着苏淳跟朵花似的,怎么瞅他就处处不顺眼,这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但是苏淳战死之后,齐国公府就不一样了,锋芒一下子收了起来,尤其是齐国公苏密,那行事做派他都觉得真是千年龟壳头上顶,四脚往壳里一缩,干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
但是现在似乎苏淳还活着时的齐国公府又回来了,又成那个干啥啥不怕的人家了。
容王又看了苏辛夷一眼,哎,苏四爷的闺女,好像也没毛病。
闺女随爹。
容王起身告辞,临走前看着苏祁,语重心长地说道:“把人看好了,这段日子别让她出去折腾了。我大哥说了,吴道宏的案子没有落幕,她就不许出门。人看不好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苏祁:……
苏辛夷:……
苏祁拱手,“多谢王爷,我一定看好六妹妹。”
若是容王的话还能打个折扣,但是太子殿下的话,那就要认真对待了。
容王离开之后,苏祁与妹妹四目相对,然后说道:“反正五妹妹快要出嫁了,家里确实忙,六妹妹最近就不要出门,帮着五妹妹备嫁吧。”
苏辛夷还能说什么,挤出一个笑容,“行,我听大家的。”
被人当成祸头子,她也不想啊,难道她闲得没事就爱惹是生非吗?
这不是事情追着她跑,她只是被迫反击。
苏辛夷与二哥辞别,先去祖母那边回一声,怕祖母一把年纪了还担心受怕。
太夫人听了苏辛夷的话,半晌才说道:“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一个老婆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听着祖母的话,苏辛夷就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开口,就听着祖母又说道:“你爹活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四处给我惹事,我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四处跟人道歉,说起来你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也惹事,但是到底不需要我这张老脸再出去赔罪了。”
苏辛夷:……
太夫人笑了笑,“辛夷啊,祖母知道你做事有分寸,只是还是希望你以后行事要再三思量,不是每一次都有好运气,凭运气做事,总有一天运气也会用尽的。”
就像是她的小儿子。
苏辛夷看着祖母起身认真地说道:“祖母,你放心,我一定记住您的话。”
她怎么会靠运气行事,她从来都不是有运气的人,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认真思考的。
“你知道就好,既然这段日子要待在府里,就多与你五姐姐说说话,其他的事情自然有长辈出面处理。”
“是,我听您的。”
苏辛夷现在知道主审的是商君衍,忽然就不那么担心了,他可是与自己一样重新回来的,他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比自己更为清楚。
他虽然不清楚是谁暗中一直针对齐国公府,但是肯定知道梁矩的背后会站着谁,不过是没有证据罢了。
但是没有证据,也有没有证据的办法,商君衍可不是个软包子,这人在公事上切开陷都是黑芝麻馅的,俩人现在勉强算是半个同盟,应该不会掀翻自己的船。
既然不掀自己的,只能去掀别人的,她就等着看热闹好了。
苏辛夷走后,太夫人扶额长叹一声,随即又轻轻地笑了。
俞妈妈在一旁说道:“太夫人,这回您放心了吧?”
太夫人慢悠悠的开口,“老太爷说的是对的,让辛夷把家搅一搅,果然就出现了新气象,如今几个孩子习武也不怕苦,因为他们大哥受伤的事情,更是兄弟齐心。这有时候啊,祸兮福所倚,就让他们折腾吧。”
这府里,早晚都是这群孩子的。
趁着他们一把老骨头还在,还能给他们撑撑场子,就让他们自己使劲地折腾去。
不管如何,总不会比现在还坏。
太夫人说完这些心里高兴,就对着俞妈妈说道:“没想到这次尹家那小子还不错,第一时间就给送信,没想着避嫌。这次希仙与他的婚事,从我的私库里再给她添些东西。尹家家底太薄,咱们不好明着贴补,但是给了希仙也是一样的。”
俞妈妈就乐了,“尹大人都做了千户,家里头怎么也得攒下家底了。”
不然的话,怎么敢娶他们府上的姑娘。
“家底与家底又怎么一样?”太夫人让俞妈妈拿过自己的私库册子,她对着光慢慢地翻动着。“没几件镇宅的东西,那都不算什么大户人家。再说尹家的确不是大户人家。”
靠着军功升上来,没有祖辈庇佑,也没有族人支撑,别看着尹儒是个千户,其实他们家就他一个千户,太单薄了。
万一遇到点风浪,这样的人家最没有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