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声音响过,官道上一辆四匹马拉的乌青色马车疾驰而过,抛起了一路的黄尘。官道两边的草原上的三角黄羊闻声相互抬起头来,警惕的看向官道。不一会儿,那隆隆的声音就渐渐远去,几头黄羊这才放下警惕,低头继续吃起草来。
那远去的马车上驾车的是一个身材高壮的中年汉子,左手将四条缰绳拉的紧紧的,右手则挥舞着一条长鞭,在那四匹马的头上盘旋,偶尔见马匹间配合不好便一鞭落下,就这样,四匹健马在他的控制下,拉着身后那辆乌青色的马车如迅雷般向前奔驰。由此可见这个中年汉子的驾车手段着实厉害。
此人名叫李继,别看他只是一个驾马车的御手,但在海州城也算的上是一小号人物。是海州城十大车行之一的龙行车行的大掌鞭,大掌鞭是什么?那是一个车行最好的御手,凭他此时驾着驷乘马车疾驰如飞就可以看出他的不凡来。而且他本身也是一个武师级的武者,否则也没力气驾驭着四匹健马。
请拉了下缰绳,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李继突然扬声说到:“东家,前面不远就是穆哈部的营盘了,这穆哈部素有凶名,我们要不要绕道而行?”
“绕道要耽误多长时间?”车内传出了一个雄浑而冷冽的男子声音,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大概要多走一天时间吧!”李继很肯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这条路他走了好多遍,对这一路上的情况了如指掌,穆哈部他也曾去过,知道这些草原人好勇斗狠且贪婪无比,若是别他们截下,少不得要交上许多“礼金”;若是碰上少数凶残的说不定就被杀人越货了。要是拉着一般的客人他不定就直接绕路走了,但是现在车中的这个东家却不一样。
果然,听了他的回话后车内立即传出来之前那男子的声音,“不用绕道,一直往西北走。”
“好咧!”李继听了没有犹豫,一扬马鞭,立即在四匹马头上凭空炸出“啪”一声响亮的鞭声,刚刚缓下来的马车又迅速奔驰起来。掠过草原上荡漾着青草香味的风,掠过头顶上飘荡着白云的蓝天,掠过大片大片无边无际的绿色向前飞驰。
车厢里的男子盘膝而坐,却正是已经成为大宗师的易天行,他的旁边安平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阴阳师常用法术大集》,书的作者当然是欧阳迟了。看着安平聚精会神读书的样子,易天行不禁微微一笑。当日他与樊纲,郝成一路快马加鞭往回赶,等赶到海州城的时候还是已经深夜了。等回到天津舟局里,见安平在坐在小院子里强忍着困意与寒冷在等他。心里一阵安心的同时又不禁心疼起来,等他抱着安平回到屋子里叫退了照顾她的老妈子后,安平竟然扑在他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天行哥哥,你这么晚都不回,是不是不想要安平了,呜呜安平好怕,安平再也不贪吃了,天行哥哥你千万千万别丢下我啊!呜呜”
看着怀里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小女孩,易天行心里不禁一阵内疚,也怪自己太多事要去云梦泽,让安平如此担心,还险些丧了命。真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真的死在了那里,安平一个小人儿在这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易天行突然间更珍惜自己的性命了,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他的生命所承载的太多,太多。
又想到这次青衫人的跟踪,若不是他碰到那梦里花与那几个阴阳师,九头蛇起了争斗,自己恐怕就真的会埋骨云梦泽了。也是自己运气好,才反杀了那青衫人还夺得了梦里花。不过这中间要是有一点变化,自己恐怕就死掉了。义父说的对,人在江湖,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
易天行想到这青衫人之所以回去那云梦泽阻杀他,一定是自己被人盯住了,这一点他在回海州的路上就想的清清楚楚。所以当夜进城之前,易天行就让樊纲与郝成回来后隐瞒自己回来的消息,并放出话来,说这次在云梦泽与人争斗两人死里逃生才回得来,至于高通与周立,都在争斗中死掉了。谣言传得整个舟局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几个人知道真相。就这样易天行在舟局歇了半夜,第二天一早就瞒着所有人等着让樊纲连夜联系的马车走了。
到了现在,他们出海州城已经一个月了,但离北部湾那里却还远着呢。照之前李继的说法,从海州城坐马车到北部湾,最快也要半年。当初欧阳迟给安平治病时算准了时间的,无论是之前的药浴所控制的时间,还是他们所带的药酒,都只够两年用的,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他必须与安平尽快赶到北部湾,找到七彩凝心珠给安平服下,否则――之前的一切都是白费,都要要重头来过。这是时间紧迫的易天行所不能接受的。
易天行盘膝坐在车厢里,闭着眼睛,脸上一片平静。此时他正在慢慢的熟悉自己这副身体,虽说内一个武者都对自己的身体熟悉无比,但成了大宗师后易天行才发现,自己以前对这副身体的认识竟然如同孩童般的天真简陋,自己的身体竟然如此的广大神秘。此刻易天行甚至感叹,一个人的身体恐怕比这个阴阳大世界更加浩瀚飘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