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翻阅照片的时候,蓝庭简短地给他说了她进入沙漠的经过。小说家说话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即使是随便说说,也很有意思,她说得吴邪一下就感觉手里的照片仿佛活了起来。
和吴邪不同,蓝庭进入沙漠,单纯是一次驴友活动,去的景点是经过预先设计的。虽然路线看似进入了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外,但都是在人力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并且确保路虎救援能在四个小时内到达。
这样的活动出事故的概率很低,一般的事故都是因为队员体力上的问题。有些女孩子体力过弱,在长途跋涉的时候容易脱水,没有挨到医院就内脏衰竭了。不过,现在的领队也越来越专业,一般队伍里都配有医护员,所以这种情况现在已经十分罕见了。
另一种情况就是领队“加塞儿”,在中途临时提出去一些没有被规划过的地方,以此赚取外快,蓝庭那一次就是遇到了这种情况。
她的驴友队伍规格很高,吴邪看他们合影的时候,其中有一个是山东卫视的主持人,还有一个插画家。看得出蓝庭和那个插画家的关系不错,很多照片都是她们两个人摆pose合照的。
“这是叨叨,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吴邪旁边解释道。
蓝庭说,他们在旅行的中段有过一次聚餐,是在巴丹吉林西面大概二十公里的一个叫“驴香巴拉”的废村中。“驴香巴拉”的意思是驴友的香格里拉,那是基本上每个旅行者都会经过、休整的地方,虽然远不如香巴拉那么神秘幽美,但是总算比死气沉沉的沙漠要有生气一些。
他们在那里碰上了一支队伍,那支队伍显得失魂落魄,一问才知道那支队伍是刚从古潼京回来的。在说起这个事之后,他们的向导才问他们要不要去古潼京看一看。
这群人年轻、大胆、奔放,又因为旅行才到中段,大家都还没疲劳,所以一致同意了。古潼京离那个地方只有七公里,他们第二天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到了,但是只在那里待了十五分钟。因为那个地方确实让人感觉很不好。
在蓝庭的回忆中,她在靠近古潼京的过程中,就不由自主地心悸和紧张。她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身体中的某些本能在害怕一样。到了古潼京的深处,她有强烈的不适感,这种感觉好比中暑,恍恍惚惚的,所以最后只是草草拍了一些照片就回来了。
那几张照片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几座低矮的岩山,被沙漠的风蚀效果吹出螺旋一样的纹路,四周是连绵的沙丘,线条柔美得犹如维纳斯的背脊。吴邪看过古潼京的照片,知道这应该就是在古潼京的区域内了,只不过没有想到那里的岩山原来分布得那么稀疏。从蓝庭给的照片上他也看不出这地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蓝庭告诉吴邪,当天晚上她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噩梦,后来她做过很多猜测,是不是那里的风景给人一些不好的暗示,或者说因为当地的一些传说影响了他们,但是又好像都说不通。不过能肯定的是,这地方真的很邪门儿,而且她相信并不是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她很清晰地看到,在古潼京时,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异样的。
之后的旅途冲淡了当时的不安,慢慢地大家也没有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放在心上,直到等蓝庭回到家里,把照片全部洗了出来,才发现了问题。
蓝庭说到这里的时候,又给了吴邪一沓照片:“这些都是我从古潼京回来之后拍的照片,你对比着看一下,看和之前的照片比有什么变化?”
茶吧中的灯光有些灰暗,吴邪逆着灯光看去。
说实话,他一开始还真没看出这些照片有什么问题,因为就摄影的原理来说,这些照片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许在拍摄手法和表达上有些幼稚,但是,那不是“问题”,而是“缺点”。
他把两摊照片进行了一次又一次比较,最后才发现,问题不在照片本身,而在照片的内容上。
他们从古潼京回来后拍的照片中,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