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脚丫子的角力,最终以夷南的亲兵胜出为终结。之前那一桌酒鬼不敌,骂骂咧咧的拎着没喝完的酒离开了酒馆。
倒是这酒馆的掌柜的还挺能支撑,面对堪比生化武器一样的臭脚丫子味儿仍然坚持着把酒钱给收了,之后才跑到门口去透风。
白牡嵘早早推开了就在她旁边的那扇破窗子,脸朝着外面,她呼吸的都是这外面烧烤人肉的空气。宇文笛被熏得眼泪横流,占据了她对面的位置,差点就要把脑袋伸出窗外了。但窗子太小,他头太大,没成功。
其他几个亲兵喝着刚刚掌柜的送来的酒,他们这帮人整日在一起,对臭脚丫子的气味儿已经免疫了。倒是这北方的酒和他们夷南的不一样,喝着更够劲儿。
白牡嵘一口没动,这种酒不适合她的口味儿,喝进嘴里,更像是自虐,灵魂都被辣着了。
“我饿了。”宇文笛扭过头来,看着白牡嵘忽然说道。
“被臭味辣的眼泪横流,你居然还能感觉到饥饿?真成。”白牡嵘很佩服,口味重的不是一点点啊。
“我今天只喝了水,根本就没吃东西,我早就饿了,肚子一直在叫,你没听到?”宇文笛要气死了,他就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耍他。
“那你就去问问掌柜的这里有什么吃的?依我看,也就是一些下酒菜,巨咸的那种,吃多了会得癌症的。”白牡嵘看着他,摆明了示意他再忍忍。她已经习惯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所以直至现在也没觉得饿。
“癌症是什么病?”宇文笛不懂,他从未听说过。
“算了,解释不清了。你去找掌柜的吧,问问他有什么吃的。如果没有,那就告诉他我们花钱买几个菜。放心吧,在你身上花几个钱,我还是不会心疼的。”瞧他那脸蛋儿,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拿一张砂纸来给他磨平了。
宇文笛看着她的脸,想探究她到底有几分真诚。片刻后,确认了她说的属实后,他就扭脸朝着窗外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的起身去找掌柜的了。
那两个脱了鞋释放毒气的亲兵已经把靴子穿上了,但是那气味儿却是经久不散,即便门窗都开着。
宇文笛去交代了一番,然后又回来了,虽说外面的空气比屋子里的好,但他还是保持着自己尊贵的气韵,回来坐着,不做那看门守门的杂事儿。
看他那德行,白牡嵘也不免弯起唇角,这姓宇文的,某些地方还真是神似。特别的讨人厌,让人忍不住想把他们的鼻子打断,好让他们改一改那臭毛病。
“我们要在这儿坐多久?”扭头看了一眼那些喝酒的夷南兵,他们倒是随遇而安,也不觉得难受。可是他很累,想躺下来休息。
“再等等。”白牡嵘坐在那儿悠然自得,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宇文笛缓缓摇头,还是不太懂白牡嵘到底想做什么,反正她比表面上看到的要更复杂。不过呢,并不残忍,看她接收难民就知道了。
“别那么看着我,我会误以为你对我心生情意的。你长得太难看了,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双臂环胸,白牡嵘扭头朝着窗子,一边淡淡道。
宇文笛立即发出了一声嗤笑,“你才不要自作多情。这么多年,我见过各种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各个都无比温柔,我喜欢那个样子的。”表明自己的立场,白牡嵘这种像个妖精又无比凶悍的女人,他敬而远之。
“看来,你们宇文氏的审美都差不多。”最初,某个人好像也是这种要求,端庄温柔。切,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就说,你被我六哥嫌弃了吧,你还不承认。”压低了声音,宇文笛向前倾身,诡笑道。
白牡嵘也眯着眼睛假笑,桌子下的腿却好像长了眼睛似得朝着他胯间踢了过去。
宇文笛在瞬间蹦起来,却是忍住了痛叫,站在原地蹦跶了两下,他又忍痛坐下了。咬紧了牙齿,盯着白牡嵘,恨极却又毫无办法。
“嘴贱的下场,望你铭记。”话落,她用舌头打了个响儿,更是无比气人。
酒馆掌柜的亲自跑到厨房去做了几个菜,当然了,色香味儿都没有,但总比下酒的咸菜强的多。
还有一些杂面的干粮,不用放进嘴里就知道口感无比粗糙。但,这些东西被搬上来后,宇文笛还有夷南兵都吃了。宇文笛能吃的香的确是出乎意料,可见人饿了,屎都能咽下去。
伴随着臭脚丫子的臭味儿,他们呼噜呼噜吃的挺香,根本没受干扰。
就在他们要吃完的时候,门口忽然进来了人。
众人齐齐的看过去,但也只在那人迈进来一只脚之后,白牡嵘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被臭味儿熏得一溜跟斗。
本来已经迈进来的宇文玠快速的退出去,身体本来的行动和神经的反射相悖,致使他退出门槛之后险些跌倒。若不是后面的护卫扶住了他,他真的就丢脸的坐在地上了。
盯着门口,宇文笛觉得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么刚刚那个进来又弹出去的人就是他六哥。
慌忙的把自己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猛地起身,便快步的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宇文家的兄弟相互厮杀,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眼下境地,宇文笛是脑子好使的,第一时间便跑去讨好宇文玠。
白牡嵘静坐,一动不动,听着宇文笛用夸张的哭泣音儿叫六哥,但是根本没得到宇文玠的回应。
宇文玠不是个喜欢表达情感的人,尤其是他并不关心的人,更是懒得搭理。
果然,不过片刻,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道影子飘到了她旁边的窗户外。白牡嵘转脸看过去,宇文玠就站在窗外,他拒绝再走进来。
“为什么不进来?”她问道,眼睛微眯着。
“出来。”他冒出这两个字,没有再多的话。这里头的气味儿,不知她是如何稳坐在那儿的。
瞧他那脸色,就知是被这里的臭味儿熏得够呛。这世上可能没人能狡诈的过他,但是想要对付他也很简单,用诸如臭脚丫子这种生化武器就行了。
起身,她慢悠悠的走出去,离开了酒馆那屋子,空气的确是有变化,但也没差太多。
之前的战场被打扫过,尸体被焚烧,这气味儿经久不散,油腻的物质糊住了喉咙,要窒息了。
宇文笛就站在宇文玠旁边一米开外,他是还想搭话的,而且能看得出他在绞尽脑汁的想应该说什么。不过,宇文玠根本没理会他,长身而立,他好像根本看不见别人。
朝着他走过去,白牡嵘环视了一圈将这片区域都站满的护卫,“我首富呢?”
“在客栈等着呢。你一定要来这种地方么?臭味儿熏天,这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刑罚。”如果设置这种酷刑,宇文玠单是想象一下,他觉得情愿自我了结。
他这说法极为可笑,最残酷的刑罚,只是对他个人而言。再看其他人,不是还好好地么?
扫了一眼宇文笛,白牡嵘抬手揪住他束在头顶的头发,然后把他拽到了宇文玠的面前,“你这弟弟是我在路上捡的,摆明了是宇文腾不想让他活着,他才逃出来。捡到他也算有缘吧,所以,我就带上了。这会儿正好你来了,把他交给你吧。”宇文玠还不至于做出会宰了这小子的事情来,没势力,头脑也差他一大截。
宇文玠在这种光线下,也仍旧是白的反光,他的脖子露出了一部分,和他身上的黑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无比的吸引人的视线。
不过,白牡嵘觉得,他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太好看了,无与伦比。
宇文玠淡淡的看了一眼宇文笛,他被白牡嵘揪扯着头发,可能是很疼,所以他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