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楚郁绝望的怒吼传进耳朵,白牡嵘立即回头去看,只见老侯爷的头也被剪了下来,楚郁一人目睹全家被枭首。
兴许真是怒极而攻心,楚郁掀翻了压制住他的禁卫军,直朝着那剪下老侯爷头颅的人扑了过去。
那人是个半吊子,眼见楚郁窜出来了,反倒吓得忘记闪躲。
楚郁一击就将他扑倒在地,随手抓过一把剑直接插进了他胸膛。飚出来的血溅了他满脸,拔出来剑,还要继续刺,他再次被扑过来的禁卫军控制住。
楚郁奋力挣扎,范朔和文祝都后退了几步,看着如同疯了一般的楚郁,范朔又遥遥的看自己的国丈爹,不知在传递什么消息。
白牡嵘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国丈抬起手,并在一起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个向下的动作,范朔就转过了身。
他朝着禁卫军挥了几个手势,那些人就开始要把楚郁押着跪在地上。楚郁自然不肯,他奋力挣扎,得来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被揍的满脸都是血,楚郁力气稍减,最后跪在了地上。
范朔这会儿似乎才放下心来,去那具尸体前捡起自己的兵器,随意的甩了甩上面的血,就说要送楚郁去地下和自己的家人团聚。
范朔说的话白牡嵘自然听到了,相信这周边的人都听到了。她一把拿开宇文玠一直在控制她的手,然后翻身便从窗台上跃了下去。
二楼的高度,于她来说不算有难度,而且她忽然下来,还将下面的禁卫军吓了一跳。
根本不做停留,身体迅速的于禁卫军之间穿梭,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做拦截,她人已经到了刑场边缘。
呈斜线的掠过禁卫军以及一地的尸体,因为在楼上看了多时,这下面的地形方位她也记得清楚。
如同一阵风似得到达楚郁身边,手脚并用,迅速的把楚郁从那几个禁卫军的压制中拽了出来。
挪到一边,她单手抓着楚郁的手让他站在自己身后,“他已经无法抵抗了,你们如此赶尽杀绝,也未免太心狠手辣。据我所知,阳武侯世代效忠大梁,即便楚震其心不轨,但他人已死,就算要株连九族,也得由皇上说了算。之前的圣旨上说的清清楚楚,楚震认罪,便可放过阳武侯府一家。如今你们这么做,是不把圣旨放在眼里么?”
“你是谁?”范朔并不认识白牡嵘,忽然出现,他也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文祝立即跑到了他身边,“范将军,这是彧小王爷的王妃。”
范朔恍然,朝着周边看了一圈,却没瞧见宇文玠的影子,“彧王妃只身前来,是为了搭救这叛臣一家?”
“我是来看热闹的,只不过,你们的做法让我看不顺眼。楚郁他身无官职,平日里喜欢小打小闹,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或是危害皇上之事。更况且,他这个状态,可谓手无缚鸡之力,你们以众人之力对付这样一个人,就不觉得羞愧脸红么?”站在她身后的楚郁已经倒下了,不过却仍旧死死地抓着她的手。
“刚刚他可是杀了曹公子,王妃你应当看见了吧。杀人偿命,即便是天子犯法也得与庶民同罪。”文祝发声,说的头头是道。
白牡嵘早就看他不顺眼,听他说完,她立即发出一声嗤笑,“楚郁眼花,杀错人了。就像我,我也总是眼花,比如说本想打只鸟儿,可能就打到了人。”话落,一枚短箭顺着袖口落下来直接滑到了她手里。她反手扔出去,那枚短箭就像长了眼睛,咻的一声穿进了文祝的琵琶骨处。
文祝大叫一声,整个人就翻倒在地上,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摸到了血,又拿到自己眼前看了看,然后就晕过去了。
她忽然的攻击,让范朔也后退了几步,一边示意周围的禁卫军警戒起来。
白牡嵘却毫无表情,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她转身看向倒在她脚边的楚郁,满脸满身都是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不找死,我想法子带你离开。”她蹲下,看着他猩红的眼睛,一边小声道。
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楚郁的眼睛里有透明的液体流出来,马上和他脸上的血混合在了一起,冲的血的颜色都变淡了。
看着他都是血的手,白牡嵘也回握了几下,楚震得到今日下场都是他贪心引起的,她也不同情。不过,楚郁这小孩儿的确是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全家都死了,再把他也杀了那就着实没道理了。
就在范朔打算趁着白牡嵘和楚郁说话时想命令弓箭手准备的时候,一行快马奔跑的声音传来。之后,刑场内外的禁卫军都开始让路,只见宇文腾带着一行护卫出现了。
抵达刑场边缘,他从马背上跳下来,边往上走边看着这满地的尸体,面上是一片震惊之色。
最后看到了死透的阳武侯一家,以及宇文蔚还有昏死的文祝,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国丈以及那些人都朝着宇文腾走了过来,各自的给他请安。宇文腾也虚扶了一下国丈,那毕竟是他外公。
似乎,是他们跟宇文腾说了楚郁,他才注意到楚郁还活着,而且白牡嵘也在那儿。
自他出现,白牡嵘就站起了身,他没来时,一直是国丈在做主,他国丈就是在帮他啊,所以他们都是一伙的。
看到楚郁,宇文腾随即快步的走了过来,“阿茂,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楚郁盯着宇文腾,没有吱声,只是眼睛如同有火喷溅出来似得,他的恨和愤怒都在眼睛里。
白牡嵘站在了一边,看着宇文腾那样子,只想到了假情假意这个词儿。
“外公,阿茂他自小与我交情不浅,反倒与楚震感情不深。今日里,我便将阿茂先带回去,如何发落,还听父皇的,可行?”宇文腾看了看楚郁的状态,随后看向国丈说道。
国丈没有反对,点点头,“太子爷仁慈,一切,就听太子爷的吧。”
宇文腾立即挥手要自己手底下的人过来,白牡嵘的视线在宇文腾和楚郁身上转了几圈,最后没有阻止。宇文腾既然现在假情假意,那他就应该会假情假意到底,不会做出半路反悔的事儿。
楚郁被他带走,应当没有生命危险。
“弟妹缘何在这儿?”看着白牡嵘,宇文腾是好奇的。
“看热闹。”白牡嵘微微歪头,一边回答道。
“六弟怎么不在。”只看到白牡嵘,没看到宇文玠。
“他拉肚子,在府里躺着呢。我无聊,自己出来走走,哪知就看到了这么热闹的事儿。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了,我就先告退了。”最后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她就举步走了,没人阻拦她。
下了刑场,她穿过禁卫军给她让出来的路,大摇大摆的往外走,最后顺着防火巷迂回的绕到了茶楼的后门,又重新的回了茶楼。、
上了楼,推开门看到宇文玠,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回来?她好像应该溜走,回自己的宅子才是。
不过,已经进来了,好像再走也不对。
但,宇文玠这是在干嘛?他正坐在那儿煮茶,连窗子都关上了。
“我跳下去后你就把窗户关了?是不是不忍看我被万箭穿了糖葫芦?”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白牡嵘拿过折叠好放在旁边的手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宇文玠动作很稳的将煮好的茶倾倒出来,经过几道工序,得到了一杯,然后放到了白牡嵘面前。
看他也不吱声,但是还给她倒茶,白牡嵘兀自的摇了摇头,搞不懂这小孩儿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别人惨死你无反应,倒是楚郁有了危险,你不顾性命的冲了上去。”看她在擦手上的血,宇文玠说道。
“我是这是正义之心不死,看无辜之人有难,我无法坐视不理。”可能也有点私心,因为她认识楚郁,算是和他有些交情,而且他挺不错的。
宇文玠看着她那就是如此的样子,缓缓的调整了一下呼吸,“楚郁即便现在还活着,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宇文腾把他带走了,我觉得不会要他的命,所以也没阻拦。”白牡嵘喝了一口茶,一边道。
“你若想阻拦,你认为有可能会成功的把他从那儿带走么?”宇文玠听她这么大的口气,觉得有些可笑。
“可以一试啊,打不过就耍赖呗,反正他们也一直在耍赖。”而且,她还伤了文祝呢,那帮人不是也没把她如何?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占理,所以,和他们打交道就得用不讲理的方式。
宇文玠无言以对,这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谁都拿她没办法。
“回府吧。”今日发生如此大事,接下来边关必然动荡,都等着头疼吧。
眨了眨眼睛,白牡嵘又喝了一口茶,“我去方便一下。”
宇文玠看着她,却缓缓摇头,“唯一的一次机会已经错过了,别想再有第二次了,走吧。”起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离开了房间。
白牡嵘不由冷笑,很想给他一脚,直接把他踹到楼下去。不过,楼下都是护卫,把他踹下去接下来她就得被围攻。
只得被他拽着往下走,出了后门脚下一转作势要跑,宇文玠立即死死地扣住她一边回头盯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要滚出来了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