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叶二郎一家都对原本的叶娇不够好,她可没有自虐的习惯要一遍遍的看。
这会儿也是一样,叶宝的话叶娇半个字没进耳朵,满脑子都是等会儿要去药园子的事情,看起来神色平静,实际上早已神游物外。
刘婆子却瞪了一下眼睛,她本就生的膀大腰圆,冷着脸的时候格外有气势。
外头的叶二嫂急忙捂住叶宝的嘴,叶二郎则有些无措,不知道要生气叶宝胡乱说话,还是给叶娇赔礼道歉。
毕竟现在叶娇不再仅仅是自己小妹了,她嫁给了祁家,他们开罪不起。
叶娇却呆的烦了。
小人参本就不乐意来,现在瞧着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对着刘婆子道:“刘妈,把东西撂下回吧,我有点担心相公。”
刘婆子立刻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到桌上,这盒子不大,里头是大红纸包着的粽子糖。
寻常人家回门带鸡带蛋,祁家则是给叶娇包了糖,方便带还显得贵重。
叶二郎还是想说点什么的:“娇娘,刚刚宝儿不是有心的,你不要在意……”
“好,我原谅他了。”叶娇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叶二郎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叶娇是真的不在乎。
她压根儿不认识叶家人,记忆力他们连红薯都不给叶娇吃饱,对小人参精来说,她现在更想看到祁昀,她相公才是真的能让她吃饱喝足的人,还会记着给她带红豆饼。
从某方面而言,叶娇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妖精。
叶二郎没了话说,跟着到了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叶娇带着人坐着牛车离开。
从她进来,到她走,连杯茶都没喝完。
一直到叶娇坐着的牛车走远,叶二郎才关了院门,也隔绝了外面的议论纷纷。
可等他回屋,就瞧见桌上的盒子已经被叶宝打开,里面的红纸包也被扯得乱七八糟,叶宝正拿着糖往嘴里塞。
“阿娘,不是说姑姑卖了以后就不回来了吗?”
叶宝没瞧见叶二郎进门,嘴里含着糖,说话声音有些呜哝。
他贯是不怕叶娇的,以前叶娇在家里时,叶宝就总抢她碗里的东西吃,再加上叶二嫂总背地里念叨叶娇的不好,叶宝是个孩子,自然是有样学样。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叶娇坐稳了祁家二媳妇的位置,他们这种小门小户开罪不起的,像是这种话绝对不能说出来!
叶二嫂这回再想要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叶二郎眼睛瞪着,急走了两步,一把抓住叶宝的脖领子,死盯着他:“这话谁告诉你的!”
叶宝吓傻了,叶二嫂则是抖了一下。
其实她不只一次想着,叶娇这么好模样,卖给城里去给那些富商当妾总好过百搭一份嫁妆嫁给庄稼汉。
有些话不能放在台面上,可是私下里,叶二嫂不止一次高兴终于把吃干饭的清出去,还得了一大笔银子呢。
难道是自己背着人偷偷说的那些小话被叶宝学去了?
叶宝却没看她,含着糖,缩了下脖子:“是我在外头听来的……”
没等他说完,叶二郎就气的去拿笤帚,举起来就要揍他。
叶宝立刻吓哭,手一抖,拽着的糖纸被他扯开,粽子糖撒了一地。
叶二郎却是半分心疼都没有。
他是叶娇的亲哥,即使他不像是叶大郎那么有本事,可是叶二郎也是一路看着叶娇长大的。
他知道自己的婆娘霸道,但是他们有叶宝,叶二郎把儿子当个宝贝,也跟着纵容媳妇。以前叶娇吃得亏他多少知道些,只是次次他都劝着叶娇让着些,久而久之叶娇不再说,叶二郎也当无事发生。
人往往就是如此,为了让自己心安,他们最善于粉饰太平。
叶娇和祁昀的这门亲事定下时,叶二郎一直告诉自己,他是送叶娇去享福的,人家祁家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富户,又是明媒正娶,无论如何也不会过的差了。
刚刚叶娇回来时,那一身的富贵更是让叶二郎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可现在叶宝的话,直接把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他们就是把叶娇卖了。
无论怎么安慰自己,都否认不了这个事实。
叶二郎气的眼睛泛红,这模样让叶二嫂都怕了,可是她本来就是个霸道性子,护短又小气,见叶二郎要打孩子,立刻跑过去把吓哭了的叶宝抱进怀里,朝着叶二郎哭嚎:“你要打他就先打死我!这可是我的宝贝疙瘩,我的命根子,你动他一个试试看!”
这话叶二郎不是头回听到,只要自己想要教训儿子,叶二嫂就会用这话堵他。
叶二郎是个嘴笨的,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也只挤出来一句:“这孩子不像话,再不教训以后就真的长歪了。大哥以前就说过男娃儿不能宠,你……”
“大哥大哥,你就知道你大哥,你大哥都不管我们了!”叶二嫂又叫嚷着,抱着叶宝往后躲,不依不饶。
叶二郎心里发堵,想到自己生死未明的大哥,又想到就差和他断情绝义的小妹,叶二郎扔掉了手上的笤帚,闭着眼睛坐到了椅子上,一脸的疲惫和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