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发盘好,戴正了帽子,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发黄,本来只是槽秀的脸孔,这一下就更普通了,但好在不带病容,不会招人厌烦。
余舒将露在脖子外面的护身符小袋子塞进衣襟里头,昨日她问了赵慧要来,因那里头的黄霜石,稍能让她感到安心。
她一出屋门就被余小修拉住,来到客厅门前,帘子一掀亮,就见厅里坐着正在说话的三个人,贺芳芝、赵慧,还有薛睿。
一身烟青色流纹软袍,头戴银灰沙幞的薛睿,刻意从简了穿戴,少了素来精致,富贵内敛,坐在这摆设简陋的客厅里,也未有半点不合之感。
余舒刚瞧见他,他便似有所觉扭过头,两人相视了一眼,各自都有片刻的迟钝,然而,先开口的却是余舒,只见她微微一笑,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地拉着余小修走上前:“曹大哥,你来的真早刚好赶上我们吃早饭。”
薛睿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是这副常态,眸光一闪,乐意陪她假装没事,就兴笑道:“被你看穿我就是特意来蹭早点的。”
一面说话,一面瞧她气色,见知不好,他面上笑容就淡了淡,指了指身边座位,道:“安。”
余舒没什么扭捏,就在他身旁坐下余小修挨着她另一边坐下,赵慧就让厨房断早点上来,蛋花粥,炒油豆腐,炒红白萝卜,一笼芝麻蒸糕,还有一盘腌芥菜。
赵慧昨天听贺郎中说,观谈吐曹子辛家在京中应该是大户,她早餐忘了特别准备,如今一桌素摆上来实在寒酸,就不好意思,对薛睿道:“我们才搬来没多少日子,不常知这京里吃的什么,你别嫌弃“有什么嫌弃,在义阳时不也是这么吃的,”薛睿一句话就让赵慧平了芥蒂,他先从放的有点远的竹笼里夹了一只蒸糕,隔过余舒放在余小修碗里,道:“今天去上学吗?”
余小修因和薛睿熟悉并没道谢,就同平时说话一样:“今日不去,明日才去。”
薛睿道:“今天去一趟吧,收拾收拾落在书院里的东西,我待会儿送你过去。我打听问过你们宋院士,这是最后一天明日你们便休假了。”
余小修“啊”了一声,赶忙问:“说是歇到什么时候吗?”
“过完年,明年二月灯节后。”薛睿这也帮他问了。
两人说话,余舒夹在中间,安安静静地吃饭,不插嘴,不打岔,除了不时往余小修碗里夹一筷子菜,免得他光顾着说话吃不饱饭,赵慧和贺郎中不时插问一句,一顿早饭,吃的还算是宾主尽欢,席间,薛睿竟没同余舒搭一句话,桌上倒也没人发现这点不对。
饭后,余小修回房去换了衣裳,院子里地面冰滑,赵慧就没再出来送,贺芳芝把姐弟两个送到了大门口,对薛睿一礼手,道:“劳烦曹掌柜了。”
薛睿点点头,就领着姐弟两个人,往街边停靠的马车走去。
天上见了日光,路上的冰雪有消融的迹象,但依然滑的很,薛睿先让余小修钻进了车里,转头伸手给余舒,意思是扶她上车。
余舒不好当成是没看见,迟疑后,还是借了一下他的手臂,踩上车子,她手搭在他臂弯处,红肿的手背在光滑的丝绸映衬下,一眼便见得不堪,薛睿吃早饭时,就看着了她手上的冻疮,这一下观的更仔细,轻轻皱眉,眼下没多说什么。
“先去城北的百川书院。”
将余小修送去了书院,约好下午来接他,马车才调转,载着羼睿和余舒去办正事。
“定波馆。”
车里面气氛,有些个微妙-,两人都很随意地坐着,香茶暖铺,表情不见一点局促,一个比一个自然,只是没说话声。
大概意识到气氛不妥,余舒清了清嗓子,先开口:“前天晚上,多谢你送我回去。”
薛睿手里斟着茶,眼皮不抬道:“你要谢我,就争取这一次考中。”
“这是自然,”别的不说,余舒对这奇术一科,还是很有把握的,延算两日两夜,只要她今天见过湘王,再问清楚各种内情,就能确认那画儿是哪儿丢的。
不知是薛睿态度如常,还是车里暖和,余舒心里渐没了不自在,就主动问道:“只是,湘王眼下病中,我们这么冒然前去求见,是否不妥?”
薛睿将一杯热茶递到余舒手里,口中说:“湘王没有生病,只是借口不想见外人,躲去了定波馆。”
余舒一迟愣,脸色猛地一变――湘王没有生病!?
那她那两天,岂不是全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