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法敏则连连向其他人道歉,态度显得极为谦卑。
李思文站在大堂上,突然一跺脚,转身就大步流星往外走。
苏大为还有点懵,不过见李思文走了,连忙跟着那两个扈从,匆匆走出了大堂。
“李主簿……”
“先别说话。”
李思文沉声道,在前面走着。
走到拐角处,他突然停下来,示意苏大为几人跟在他的身后,钻进了旁边一个院子。
“李……”
“嘘!”
李思文忙做手势,示意苏大为不要出声。
他站在院墙下,片刻后,就听脚步声响起。
侯寺正和袁寺丞陪着金法敏从小院门口走过去,沿着小径直奔大理寺的正门。
李思文探头出来,看了一眼三人背影,然后一摆手,从小院里出来,直奔大堂而去。他们没有进大堂,而是绕过大堂,从侧门进了后衙,然后顺着回廊一路下来。
在一间屋外,他停下了脚步。
“段公,下官求见。”
“进来吧。”
李思文拉开门,迈步走进。
他对两个扈从道:“去盯着,有人来了,赶紧通知我。
苏大为,你随我进来。”
苏大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李思文进了房间。
段宝玄正端坐书案后,翻看卷宗。
见李思文进来,他旋即露出了笑容,丝毫没有刚才在大堂上那般愤怒的模样。
“看出来了?”
“嗯!”李思文道:“那封认罪书,显然是仓促写成,里面对案情的描述,也颠三倒四,不成逻辑。下官认为,这案子里一定存有蹊跷。金法敏之前气势汹汹,如今态度又突然转变,怕是另有隐情。所以下官认为,这个案子不能结,一定要追查下去。”
“嗯,本官也这么认为。
侯善业和袁公瑜显然不想继续追查,估计是害怕担了干系。
所以,我让你过来,想要听听你的想法。你调查此案已十余日,可有什么头绪吗?”
“下官确有些发现,不过下官更想听一下,苏大为的调查。”
“苏大为?”
段宝玄的目光越过李思文,落在了站在门口的苏大为身上。
“就是他?”
“正是。”
段宝玄点点头,道:“裴行俭与本官说过,你颇有才干。
这些日子来,本官没有管你,而是要你自由行动。现在,本官想知道,你可有收获?”
原来,裴行俭说过啊。
怪不得这段宝玄看到自己时,却没有丝毫见怪。
听段宝玄询问,苏大为连忙上前道:“启禀段公,小人这些日子,确在市井中调查,也得了一些线索。本打算多打听一些消息后,再与李主簿汇报,不想李主簿今日把小人找来。”
“好了,别说发话,谈谈你的发现吧。”
李思文打断了苏大为的话,沉声道。
苏大为忙躬身行礼,他想了想之后,把他这段日子来打探到的情报,一一讲述了一遍。
“金德秀来到长安之后,行踪一直都很诡秘。
特别是大加耶肆的昔秀芳,尤为可疑。他曾多次和昔秀芳接触,显然并非为了寻花问柳。所以,综上所述,小人以为,金德秀,亦或者说这个新罗使团此次前来长安,别有用心。他们应该是为了某件事而来,金德秀所负责的,是和外界联络。
他频繁与昔秀芳接触,怕就是为了通过昔秀芳打探消息。但也许是他行动暴露,以至于遭遇杀身之祸。金法敏最初报案,想必是有别的想法。后来发现这案子一旦告破,他,还有他身后的新罗,都很有可能会被牵连进来,于是才会前来结案。”
段宝玄沉默不语,直到苏大为说完,他才点点头,看向了李思文。
“段公,可要继续追查?”
“嗯!”段宝玄起身问道:“思文,你以为呢?”
“当然要追查,不把此事查清楚,终究安不得心。”
“只是,金法敏会通过鸿胪寺向陛下恳请结案。以本官之见,陛下也未必真想追究。
你的身份,太明显了,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
“是的,所以下官才把苏大为带过来。”
“你的意思是……”
“守约对苏大为颇有推崇,且苏大为是长安县不良人,没有多少人认识。
他在长安县查案,是情理之中,不会被人觉察。所以,下官以为,此事就交由苏大为来负责。下官会暗地里与他联络,这样一来,金法敏那边,一定会露出破绽。”
苏大为一旁听的真切,瞪大眼睛看看段宝玄和李思文,一时间有些发懵。
段宝玄则露出了笑容,轻轻点头。
他看向了苏大为,柔声道:“怎样,苏大为,你可愿意接手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