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城上没再有火炮响起,即使偶尔明军向城上轰击,白古城头除了惨叫也静悄悄,甚至到炮轰四日之后,城上守军似乎对他们的炮击都麻木了。
根本没人再出声。
信佛求来世,这点或许是极大的优势,他们比旁人更容易认命。
就在陈沐刚刚以为自己的作战意图已经达成,却收到来自白古城北方游击队长林满爵的消息。
在林满爵分兵扼守要道、散布铳手于密林之间,接连截杀缅军数日之间十几次向北方派遣的斥候后,大批白古百姓从北方离开城池,向北逃难流窜,把官道都堵住了,甚至穿越丛林——他堵不住了。
“莽应里这是打算死守城池了,他是个聪明人。”
陈沐这么说着,他的确认为莽应里这招特别狠,他从派斥候被截杀的情况下确定了北方那支明军精锐的封锁能力远超他的想象,又不能放弃他父亲的白古都城,只好想出这样的办法。
他把百姓都逼向北方,明军能截杀一队又一队斥候,不可能把所有百姓都杀掉,更不可能都留下。
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明军如果想把这帮人都留下,先不说他们会付出多大的兵力与多少精力,单单要养活这帮人,三天就能吃完明军半个月口粮,仗还没打完,明军就被吃退兵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能达成莽应里的战略目的,把明军围困白古的消息送到父亲莽应龙那。
无需了解细节,这些百姓该知道的大致都知道,百姓不知道的,纵然告诉莽应龙,实质上也没有任何改变。
莽应里如今的问题只在于,他的父亲会不会回师白古,如果回,万事大吉;如果不会,白古就只能自生自灭。
没有其他结果。
“挺狠的,想一下,莽应里在城里,这会该做什么?”
脑袋肿个大包睡了好几天的莽虫嚷嚷着要攻城先登,但陈沐不想攻,他说道:“我觉得莽应里在把百姓驱赶出城时,应该会派兵挨家挨户把能收集到的粮草都弄到自己手里,自先锋军大破其军,那天夜里之后他就没开过城门。”
“先锋军才斩获多少首级,城外才有多少尸首,那三四千人都没回到城池,他们向北溃散变成乱军,莽应里手里的兵现在应该不多。”陈沐在帐中抬手指向北边那座缅甸坚城道:“他所能仰仗者,不过如此。”
“我们需要军粮,他驱赶百姓出城不过是为了把消息送到北方,以求得更多援军,白古向北,至少行一千一百里方能抵达莽应龙屯兵大营,消息送过去,莽应龙赶来驰援又要一千一百里,莽应里要坚守的时间还长,他也需要军粮。”
“白古过去就是孟族王城,莽氏鸠占鹊巢,这里的百姓本就对他忠诚不足,如今他又把城中百姓驱赶向北,这虽然有益一时战事,却丧其莽氏在缅甸民心,对大明不是坏事。”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给他这个机会,让他为我们筹集军粮。”陈沐抬起二指向白古城方向,道:“我攻破城池指日可待,再让他多活三日,三日之后三军齐轰,炮开城池,追亡逐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