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夫子一脸杀气腾腾,右拳紧握,摆明了是想去江家揍人。
杨夫子感动又感激地抬头,一双眼眸已哭得又红又肿:“不必了。过几日,我自会回江家一趟,和她们分说清楚。”
廉夫子素来信奉“能动手就绝不多嘴”的原则。
杨夫子这般软弱可欺,廉夫子十分不以为然:“和江家人说得再多也没用,根本就说不清楚。听我的准没错,他们就是见你软弱可欺,有意欺辱于你。将他们揍上一顿,他们就老实消停了。”
杨夫子面上露出一抹苦涩:“图一时之快,以后凝雪在江家要怎么办?”
廉夫子哑然无语。
苏夫子接了话茬:“去江家揍人,确实痛快,不过,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还是由杨夫子自行定夺吧!”
廉夫子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一直闷不吭声的季夫子忽地张口问道:“杨夫子,若你好说歹说,江家人就是执意要银子,你又要如何?”
杨夫子默然不语。
季夫子眉头一皱:“你该不是打着出去兼差赚银子的主意吧!”
被说破了心意的杨夫子,脸孔陡然掠过羞愧的暗红。
莲池书院里的夫子,大多家境颇佳。十两银子的束脩对平民百姓来说是个大数字,对出身名门的季夫子廉夫子来说,只够一身新衣罢了。
众夫子中,真正依靠束脩度日的,不过寥寥几人。
杨夫子便是其中一个。
家境贫寒的夫子,便打起了出去兼差的主意。只要不影响正常的授课,顾山长一般不会过问。
不过,这到底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杨夫子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顾山长。
顾山长用目光阻止一脸不赞同的季夫子,然后淡淡说道:“杨夫子也乏了,让她好生歇着吧!”
……
三位夫子随着顾山长一起离开。
季夫子心有不平,忍不住低声道:“杨夫子这么做,只会助长江家人的气焰,以后定会越发贪婪无度!难道她就甘愿长此下去不成?”
廉夫子冷哼一声:“以我看,还是去揍江家人一顿才对!”
苏夫子眉头微蹙,轻叹一声:“杨夫子也实在可怜。舍不下女儿,便只能忍气吞声。不然,江家人不准她登门,她连女儿的面也见不着了。”
季夫子也有儿子,自能体会其中的辛酸,长叹一声,不再多说。
廉夫子剑眉微挑,又是一声冷哼:“要我说,这个江凝雪也是个白眼狼。杨夫子为她受尽委屈,她对杨夫子却毫无感恩之心。这般下去,杨夫子一腔慈母之心,也不过是付诸流水罢了。”
顾山长略有些嗔怪地看了过来:“怎么能如此刻薄!”
“我实话实说而已。”廉夫子淡淡道:“不信你们等着瞧,以后杨夫子迟早会有后悔的一日。”
顾山长目光一闪,缓缓道:“以后的事,谁也不清楚。眼下她做了决定,你们也不必多劝多说了。”
杨夫子看似柔弱,实则颇有主见。决定了的事,别人劝说也无用。
退一步说,这是杨夫子自己的事。她愿受这份委屈,别人也管不着。
季夫子和苏夫子点点头应下。
廉夫子到底年轻气盛,这口闷气难以下咽,闷闷地将头转到了一旁。